原仰摇摇头。

床上没人,几件衣服丢在浴室门口,刷刷的水声从掩上的门缝流出来。

“是。”他怡然点头,把那根薯条抢过来吃掉。“而你是让我如此失职的女妖。”

他直觉便丢出这串话,然后电脑两端同时静默下来。

而且,从他回到伦敦之后,她突然每餐都有饭吃。

“再见!”

为了挽救友谊,茜希两手撑在桌面,对新朋友深深一鞠躬。

一个没有自信心的艺术家,做不出好作品。

“噗哈哈哈哈哈——”茜希看了马上再喷笑一次。

那位柜台小姐自动朝她走过来。

几天之后,他决定放弃msn,直接寄电子邮件到她msn注册的那个信箱。

“你的理财能力一定不好。”

两人的胸口都剧烈起伏,他的深眸中不再是那掌控得宜的自制力,而是和她一样的灼热亮光。

他十天的休假早就满了,虽然透过电话和网路处理了一些总公司的事,但许多工作必须亲自回去处理才行,不能再拖下去。

“哈哈,师父,是我,我是茜茜。”她握着满手的冷汗,讨好地说。

“走吧!”

她抱着脚直跳,泪花四冒的看着地上被她踢倒的那个东西。

她失落地看着那些破裂变形的作品,虽然有她要的那个硬度,琉璃的部分也有她要的晶莹感,但整体作品依然失败了。

“茜茜!”

其实凌某人自己坐下来“反省”呜,为什么要反省啊?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写艺术家?我现,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本人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哈哈!

这个问题已经是他们回到他的套房,一起泡在按摩浴缸里提出的了。

他们一人躺按摩浴缸的一头,四只脚在中间地带相抵。浴缸外面以冰桶镇着一瓶香槟,原仰的手中拿香槟,她则吃着用来替香槟提昧的新鲜草莓。

饭店服务生甚至提供一种可以在水上漂浮的充气托盘,让她把草莓摆在托盘上,在浴缸里漂着吃。dukankan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

可见来拉斯维加斯的客人平时洗澡不好好洗,天知道都在做些什么。

“啧啧,真想看看饭店里还有哪些变态道具。”茜希拿起一颗草莓,研究地道。

“回答问题。”原仰的脚丫子戳戳她。

“噢!”她想起来,耸了耸肩。“就方婆婆啊!”

“方婆婆?”她的房东?

这是原仰万万想不到的答案。那个从头到尾没出场过几次的老太太,竟然一直在一个他不明了的程度上,影响着茜希的人生。

“其实主要还是师娘啦!如果不是为了师娘,师父哪来的兴致管这些闲事。”茜希解释:“我师娘叫成萸,小时候寄人篱下,过得很苦,当时方婆婆住在她隔壁,有注意到师娘和她哥哥经常被亲戚打骂虐待,所以有时候她就故意找个理由把成萸带到自己家来,免得她留在那个家里被欺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方婆婆和阿公搬家为止,两方才断了联络。”

原仰明白了。“所以你师娘受了方婆婆的恩。”

“嗯,后来她和她大哥成渤一直在打听婆婆的下落,找到婆婆之后,两家人一起来向她道谢。婆婆其实也很意外,因为对她来讲,就只是多年前看不惯两个小孩子被欺凌而已,倒没想到成家两兄妹记得这么深,还一直在找她。”

“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那对小兄妹来说,那可能是他们童年少有的温情,难怪他们会记得这么牢。”原仰能明了。

“是啊!他们兄妹俩当时有跟婆婆讲,以后生活上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他们联络。婆婆年纪一大把,本来也没什么需要,只是听师娘随口说起,自己的丈夫是个艺术家,老人家根本也搞不懂艺术家有哪些分门别类,只提了一句:她有个堂侄孙女也在玩什么泥巴的,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帮忙介绍一个好师父……”

“啊!”原仰颔,“然后符扬就当仁不让了。”

“嘿嘿,也没那么当仁不让。”茜希汗颜道。“我当时根本不成气候,师父也是来看过我的一些初学之作,大概觉得我还不算废材一根,再加上这么做可以让妻子很感动,所以马马虎虎、勉勉强强也就让我跟他去纽约学艺了。”

她倒是认为,“让妻子感动”这一点才是主因。她那个不肖师父,天王老子来也不甩,就对她师娘宝贝得要命。

原仰想到他们师徒俩大魔王与小魔王的个性,不禁好笑。

他喝掉手中的香槟,对她勾勾手指。茜希不明所以,推开漂浮托盘游了过去,原仰按住她的后脑,凑上唇吃掉她还在嘴里的半颗草莓。

“好吃。”他满意地微笑。“果然香槟和草莓最搭。”

茜希对他呲牙咧嘴,移回自己的那一头,而且把整盘草莓一起抱过去,一副挑战他敢再来抢就试试看的样子。

原仰把手中的空杯放在旁边的空位,又对她勾勾手指。

“好,解决完第一个问题,我们来解决第二个。”

“我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她让草莓盘漂开,滑进他的胸前。

原仰让她背贴着自己坐着,双手双脚在水里扣着她。茜希喜欢这个姿势,手调皮地想抓弄某些部位,被他坚定地扣住。

“第二个问题,”蒸腾热气让他响在耳畔的嗓音也显得低沉许多。“你为什么从自己的个展跑掉?为什么不肯邀请亲人一起来?”

被他抓在手中的小手僵了一僵。

她低头盯着水面,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阴郁的侧脸。

“原仰,我不想变。”直到良久良久,她终于低低地开口。

他的眼神一暗。

“……你不想跟我去伦敦?”

“不,不是那个。”她摇摇头,飞快瞄他一眼。“是——这个!”

她的手往金灿豪华的浴室一挥。

原仰现出茫然,不确定自己懂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