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张庆水一连说了几个“这”字都没把话说完,且目光躲闪,加上闻熙雨方才提到的“替死鬼”那番话,更是显得他愈发可疑。

罗开脸色莫名变得沉重,“我家祖上好像也和木水村有着些脱不开的渊源。”

白黟意,冷冷道:“那正合我意。”

“师弟。”白黟转头,看到霍子清抹去眼角的血珠,双目溢满痛苦,同时又揉合着一股焦虑。“你觉不觉得方才那声啼哭像极了小师妹的声音?”

长须道长点点头,站起身来,立刻有四个道士赶上去抬起他的长须。

位于忘忧楼最这种不吉利的话。”

白黟也不躲闪,他两手抵剑护在身前,挡住鬼怪攻击,身体在这冲击之下至少后退了八步,激起一阵尘烟。

蔺相安跪在地上,盯着房门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跟着跑下楼去。

“是啊是啊,前阵子那食人鸟怪总爱在夜里来袭,闹得是人心惶惶的,多亏你将它除掉了,不然我们这苦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一旁的大婶眉目含春地看着少年说道。

“可是……师兄,那小子在树上,我们要怎么惩罚他?”陆阳为难地问道。

“没有?”罗开问。

“真没有?”秦是宣眼中全是怀疑。

“扯谎!”武大海吼道。

白黟烦躁地叹了口气:“你们莫非以为除鬼是件很容易的事?”他声音并不大声,却成功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只有蔺相安转过头盯着他看,目光里别有深意。

白黟从行囊里掏出一个瓶子,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摇着瓶子,里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随着晃动咕噜咕噜作响。待念完一段后,他倒出一些瓶子里的东西到手上,那是一种半透明,黏糊偏白的液体,映着晶莹的亮泽。

闻熙雨正好奇着,却见白黟竟又朝自己走来,想起自己不久前就是这样迷迷糊糊被带到这来,心里顿时就没了底,忍不住朝后瑟缩了一下。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发问,脸上便感到一股冰凉的湿润,他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法师竟直接将手上液体全都招呼到他脸上!

饶是定力再好的人,此时也不免挣扎起来。

“别动。”白黟语气中的不耐越发的重,他扳住闻熙雨双肩,将他面朝来时的路,说道:“睁开你的眼睛。”

闻熙雨抹去粘在眼皮上的液体,困难地睁开眼睛,只是瞥到一点光影,便令他身心胆寒,如坠冰窟。

“闻兄弟,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不说话呐?”张庆水见闻熙雨两眼发直地盯着他们来时的小路,面色惨白,好像见了鬼似的,不由好奇问起。

罗开凑近张庆水,悄声道:“张兄,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可是……”

罗开闭上眼,摇了摇头。

张庆水抿着唇,两条眉毛在眉间打成个结,他又深深望了眼闻熙雨,最后还是听了罗开的话,不再上前。

闻熙雨保持着空白的状态过去了好一会儿,有几个人上前叫他,见他没反应,也就再也没去管。直到白黟决定要走时,闻熙雨都没再发出过半点声音,提过一次离开。

“师傅,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跟去,留在这照顾他们安全,由我自己去击杀那女鬼便好。”白黟这么说着,把沉甸甸的行囊扔到蔺相安怀里。

蔺相安还没把行囊接稳,一听白黟说的,立刻吓得瞪大了眼睛,又不好明着发作,只得把行囊往地上随便一抛,悄悄勾住对方一点袖边,拉到角落里面头,小声问道:“你叫我保护这些活人?”

“你没听错。”

蔺相安面上瞬间变化出数十种表情,精彩纷呈,他咬咬牙,又问道:“那女鬼怎么办?”

“由我来收拾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白黟抬手止住蔺相安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我留她一命,你就保护好这些人。”

蔺相安急于争辩的表情猛地刹住,惊讶地看着白黟,好像他才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

“看什么?”白黟感到莫名其妙。

蔺相安立刻低下头,“没什么。”他视线乱晃了下,又瞥向白黟,“我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

你的事我哪件没在乎过的?白黟张了下嘴,又闭起来,如以往无数次那样把心里话吞了回去。他想了想,说道:“毕竟是我功力还尚浅,否则就不必带这伙人来,引那女鬼为我开路了。”

“开什么玩笑,你那功力还叫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说盘云山,有得是比我强的人。”白黟提到此处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有得是比你强的人,然后呢?”也不知怎的,蔺相安觉得今日的法师相对往常特别温柔,忍不住就想和对方再多说几句话。

“没有然后。”白黟身上忽然被一股沉重的情绪覆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该走了,记得照顾好这些人。”

“额,哦……”

白黟背好剑,拿起焦黑的火棍,朝张庆水勾了勾手指,后者立即就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人离开树底,朝村子深处走去,背影渐渐消失在夜雾当中。

武大海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开口道:“话说回来,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姓张的家伙有些奇怪?”

秦是宣正愁无聊没事,立即来了兴趣:“哦?怎么个奇怪法?”

“你怎么能乱说话呢,我看张兄一直安安静静的,哪里奇怪了?”罗开也掺和进来。

武大海气呼呼地朝罗开瞪了一眼:”就是太安静了才奇怪!你们可还记得客栈里大家刚见面时,他胆小如鼠,一惊一乍;而他现在明明是越来越接近那女鬼的地盘,却好走在自家一样,冷静得不可思议!“

秦是宣摸摸下巴,”被你这么一说,那张庆水,确实是有些古怪。“

“可是!”

蔺相安看了眼不远处,不知在谈论着什么的四人小组,转头来到闻熙雨旁边。轻声问道:“小兄弟,你在看什么呢?”

闻熙雨两颗乌黑的眼珠子慢慢移向蔺相安,声音低哑而冰冷:“我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叫什么都没看到?”蔺相安问。

“就字面上的意思。”闻熙雨言简意骇地说道。

他半眯着眼,眉尾几乎皱成一团,仿佛要非常吃力才能看清蔺相安。“长老,能帮我燃个火把吗,这里太黑了。”他在满天繁星下诚恳地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