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兵部行走,回京了自然赶着去应卯呢。”十四笑着说道,上下打量胤禟一番,“果然是这四爪团蟒补服好看!哥哥羡煞人了,也不知弟弟何时才能进了贝勒。”

四爷无语,伸手将胤禟再次揽入怀中,只想着能把他嵌入身子才好,搁在心里时时记挂,也不枉二人的这一番情分。

胤祯扯拽着军医踉踉跄跄的到了跟前,一把将人推到胤禟身边,“瞧仔细了,若是有半分延误,仔细你吃饭的家伙儿。”

我听他如此说便知这家伙也是心有所期,但看得比十四清楚,“西藏那头已经见了分晓,咱们去不过是替朝廷做做样子,总要名正言顺才好行事嘛,拉藏汗也算是个明白人。”

“今日旨意已下,从此胤礽就只是普通皇子了。”康熙喟叹一声,俯身看了看胤禟,竟也坐了下来,“朕……也不知对错,不知这样是对你公平些,还是对胤礽公平些,亦或许是朕给他的期许和压力太多……他自小便没了额娘……”

回身冲着宇成说道,“赏大家伙每人五两银子。”

此言一出,那些依附在八爷身后的臣子们也不得不出声附言,一时间大殿之上已跪去不少人。

心中恍然,原来她竟看过,当初不过是心血来潮画了自己的画像,却没想到惹出这样多的风波,亏如此也遇不到清尘有了这场机缘,想到这里我露出淡淡笑容将怀中人揽紧,柔声说道,“蕙兰,这事藏在心里多久了?累不累?”

雅惠听了这话,一杯茶险些拿不住,惶惶然赶忙放下,一跺脚怨道,“主子又拿奴婢垫牙,奴婢可是没脸了,还是先去看看后头备的东西好了没?”说罢,就往外走去。

元宝遇火瞬间成灰,供桌上的清香缓缓燃着,难得一个温暖的好天气,却要做如此悲凉的事情,我的思乡愁绪合着眼前的凄楚,涌在胸口却不得而发。

“你是说太子借机除去了大哥的眼线?”话落而笑,四爷略带调侃的说道,“如此,倒是你帮了太子一个大忙。”

“你。”四爷闻言不免气结,可心里又有了一份窃喜,这家伙难得在自己面前耍嘴调侃一次,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和他进了一步呢?转瞬又觉得自己无聊得紧,不过只言片语能有什么意义?果然是关心则乱吗?!患得患失之间手却不受控制的附上了胤禟的脸颊,口中的喃喃自语不觉带了温润之感,“好不好的,但凡给了我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就是,就是。”十爷赶忙顺着十四的话茬说道,“皇阿玛最是看重你,又怎会轻易下定论,你莫要火上浇油才好。”

“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吗?”茗烟起身将八爷平日里放在她房中的外衣取了出来递给胤禟,“先换了吧,袖口的血迹让人看见终是不好。”

“爷~”一颗心落到了实处,蕙兰也禁不住哑然失笑,“我这阵子总是多愁善感的,什么事总要反反复复的思来想去,放在平日早有决断的事情,现如今举棋不定不说,往往差遣出去不消片刻就改了主意,连累一干人等替我受累。”

“皇阿玛,儿臣……”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要是平时孩子这样说也就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了,可如今是在诺大的太和殿除夕朝觐,这……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穆景远闻言神色一凛,许久这才说道,“师父和臣正为此事犯难,这手札还未敢呈览,只想着若能有人从中斡旋,不至雷霆震怒才好。”

“穆景远。”男子恭顺有礼的回答。

“知道了,有劳。”蕙兰虽然面色如常,心却涌上一丝暖意,他……这是要还自己一个新婚之夜吗?

“想?”蕙兰淡然一笑,起身走到柜前取了锦盒,“爷,这些年你我夫妻虽没有朝夕相处却也了解颇深,你的心里但凡有个决断什么时候犹豫过?当初你给了我这个九子连环,如今我拿它跟你换一个愿望可好?”

八爷闻言垂下头细细看去,胤禟的脸因着日头微微泛着红润,额角唇边有细密微汗,一双凤眼清澈见底,心下欢喜不觉间刚刚的隐忧倒散去大半,笑着说道,“别的且不说,惟看得出……你心里有我。”

“西洋技法?”王允谦沉吟片刻,将信将疑却再未追问下去,与胤禟寒暄几句,便俯身行礼随了宇成离去。

“进去帮阿蛮生产!”我顿住脚步回首看着蕙兰,“如今唯有我才能帮得了她。”

阿蛮平视着眼前人,初始有些许怔忪,忽的便泪流满面,俯首在地语不成话,“奴婢来世必将结草衔环,以报爷此生大恩大德。”

玉真思量一番这才回道,“主子们的屋子是奴婢独自查看的,就是为了留些个体面,所以不曾有人看到。若是知道也就是完颜氏自己屋里的近身侍女。”

康熙一双鹰眼盯着胤禟看了许久,这才缓了语气说道,“既是为了生意往来,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你既然人已回到京城,那些人还是裁撤了的好,免得惹人非议。”

抬眼看她,那样端庄的半卧在床榻上,眉眼精致服饰荣华,轻叹一声,那个内敛严谨的九福晋又回来了,刚刚的软弱再不见半分,此时还能说什么呢?你若不问,我又从何说起,这原本就无从说起!

三天之后,黄昏时分,雨落。

“这话是没错,可今儿你也瞧见了,十四弟那是话里有话啊。”十三听了四爷的话,语速也缓了下来,“这阵子他和八哥、十哥走的近,也不知九哥那里……”

老十愣愣看向胤禟,须臾眼中有了敬意,“听哥哥的便是。”

“膝盖着地时吃了劲儿,这会儿疼得紧!”眼见一向处变不惊的八爷此刻竟是满脸的急切,我心中一暖极力不让自己显出痛苦的表情,“怕是不能出城了,后面的事情就要辛苦八哥。”

“月饼吗?”八爷走到胤禟跟前,忽觉淡淡清香浮过竟遮了一池荷香,心念一动竟鬼使神差的凑到胤禟耳边说道,“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了。”

四爷?!手不自觉地攥起腰间的荷包,“四哥吩咐你做什么?”

“是谁?”语气平缓的问道,心中的悲凉渐起,这便是紫禁城,茗烟说出任何一人来,我也不应觉得意外。

“胤禩,今日与你说这些,希望你不要认为是怪力乱神就好。”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果然是晨间的气息最好,“只因你与胤禟缘分匪浅,所以在我离去之时,有一言相告,望你能够谨记。”

闻言,宇成赶忙嬉笑着上前,替我打理起繁琐的蒙古装扮起来,穿上“云卷”镶边夹袍,系上宽幅腰带,挂好烟荷包将丝织衬穗垂在衣外,蹬上革质“云卷”靴子,那缀了玛瑙玉石的披肩帽戴上后,一个活脱脱的蒙古汉子立在眼前。

“为什么回来?”十三将酒缓缓送入口中,只觉心头舌尖都泛着苦意。

我半坐起身,嘴里含着草芥,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岁左右,面色黝黑身量壮硕的蒙古汉子,“在下路过此地,多有打扰了。”

“哥哥,我敬你!”再取一杯看向四爷。

“那是不是还有第三件事?”孙文成听完这两件已是额角挂汗,神色略带慌乱。

“奴才来金陵之前,曾在姑父的府邸见过李煦大人,当时他们正说什么皇上敕封诸皇子为郡王、贝勒、贝子的话,奴才原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并不太关心,听了个七七八八,当时心中还暗想这九阿哥病病歪歪的怎么也在敕封之列。”索哈心结已开,心中所知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后来,不知怎么就提到了盐务,李大人说是良辰的老板想要分一杯羹,从中作梗应该给点颜色才是。我姑父就让我来金陵探探虚实,一来李大人的话他不愿全信,二来京里好像也有什么吩咐,所以就叫奴才来良辰看看,若是可以便搅上一搅,看看这里的应对。”

“你!”看着那家伙一溜烟没了踪影,我哀叹一声,“清尘,你可见过这样的下人?”

清尘见我如此举动,神色微滞随即羞涩含去一口,“多谢公子美意。”

李煦却并不答我,直到一杯香茗品完这才抬眼看来,“两淮事务纷乱复杂,个中因由请恕下官不能相告,唯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子的好才干好手段若是葬送在这江南之地岂不可惜?!”

玉容见他如此,禁不住面色一凛,只道自己又叫人家胜了一筹,即便弘升守在身边,也留不住五爷的心,今儿这日子原本……唉,谁叫人家早进府几日,自己这里处处落了下风也怨不得旁人……

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我继续闭目养神,“今后不用说什么善终不善终的话了,前路太长别把话说的太死,给自己留一份余地才好。”

“明儿跟秦道然说一声,库里的长白山人参捡些好的送到五爷府上去,不然五嫂下次见我又该板着个脸了。”

“不去前头吗?没你可不成啊。”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暗影,“终于得偿所愿了,开心吗?”

收起笑意冷冷看向他,抬手拂去手臂,“八哥所言弟弟受教了,多谢哥哥那夜的步步紧逼,只是不知道八哥的同道中人又是哪一个?要是知道不妨透露一二,也好让弟弟有个防备,也省得伤及无辜。”

“今日事太子如何看待?”康熙的问话适时打断了众人的目光。

“玉柱,去看看这太医院难不成都是死人?”我怒从心起大声吼道,“这半天爬也该爬过来了!”

“有些事想问问五哥,一时兴起就出去了。”接过宇成递过的茶盏,我坐到八爷身侧,使了眼色这小子立刻退出去,“八哥如何知道弟弟出宫了?”

“那就回宫再喝如何?”心中一动,想起曾和容若对饮的情景,康熙禁不住放缓了语气。

“哈~”茗烟指着索哈笑出声,随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表哥,这家伙叫索哈是正蓝旗的,郭络罗氏的远亲不入流的,如今犯在咱们手里也算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