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的路上,手电筒光束渐趋微弱,潜伏压抑的感情反而鲜明起来。

侯家夫妇带着别君棠来拜访孀居的故友。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处瞅着他的动作。

她回头瞪了侯竞琰一眼,瞧他笑得开怀,一副乐见才子佳人的蠢样。

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耶!打击率、命中率双料冠军!

可惜只是棉布拖鞋,如果是一双木屐效果会更好。

“还玩,去吃早餐了。”他坐在台阶上,回头睨了她一眼,见她迟疑便催促,“还不过来?”

“你要背我?”

“难道放纵你把这里的草药全数消耗光吗?”

“讨厌。”她右脚蹬啊蹬的靠近他,接着恶作剧的扑上他的背,让他体会泰山压顶的刺激。

“这么粗鲁,以后绝不会让你在上面肆虐。”他一语双关的说。

“下流!”她娇叱。

带着伤兵没法儿去山上踏青,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好天气,还有这深山才有的美景。

别恩渲缩在范景棠为她搬来的藤椅上,阳光正好,不热也不晒,有种春天的舒畅。

“你在干么?”

看着他在小小的园圃里凿凿、掘掘的,不知道在瞎忙什么,真叫人好奇。

“帮福伯松土。”

“你确定?怎么看都不像在帮忙,反倒是在搞破坏。”她存心吐槽他。

“这是一宿一饭的恩义,不是你能懂的。”他没停下动作的说。

“唉,瞧不起女人啊,我要不是脚受伤,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既然知道你是伤兵,就安静一点,叽叽喳喳的,满山的麻雀都比不过你的吵。”再度扳回一城。

“哼!”又被他激得光火,别恩渲愤恨的把杂志扯到面前,阻挡他讨人厌的身影。

安静了半晌,好动成性的她捺不住寂寞,频频把视线抛向他背影,一个坏念头也在酝酿着。

突地贼贼一笑,她抓起一只拖鞋套在可行走的右脚上,开始小心翼翼的在窄小的园圃径上以三脚之姿往前移动,然后对着他的背扑了过去。

“背好我,我是来帮忙福伯监督你是不是有认真工作,还是在瞎弄一通。”她说得不可一世。

“有什么好监视的?”存心虐待他倒是真的,幸亏双手缓住她的冲劲,要不两人可就摔成一堆。

“这是一宿一饭的恩义,所以要帮福伯好好监视你的工作是否确实。”她拿他的话堵他。

“你这魔女……”未竟之言有太多隐藏的宠溺。

“快点工作。”像八爪章鱼似的她攀紧他,然后拼命在他耳边指使他加快动作,她就不信他不会抓狂。

哟,他也真是好脾气,当真背着她蹲在园圃中。

“唉,这地方要做啥用?也要种菜吗?”

他别过脸看她一眼,“种花吧?”没个准,都是他自己乱想的。

他的额上因为她的重量而沁出汗,“种花?种啥花?”她往前伸手抹去他的汗水。

他转头一声不吭的看了她许久,看得让人心虚。

“看啥?这是体恤你背我的奖赏。”

“哧,好大的奖赏。”他再损她一回。

“少啰唆!快说这里要种什么花?”

“不会是圆仔花,也不会是霸王花。”

“鬼扯。”她不以为然的嗤道,“我觉得种菜好些,高山上的蔬菜最鲜美了,自给自足多好。”

“那就种菜吧!”她喜欢就依她。

“真的?有种籽吗?”

“待会去跟福伯拿。”

“呵呵,真好玩。”她揉揉他的头发,把它弄得跟鸟窝似的,“山上生活还真悠闲。”

范景棠背她起身走向藤椅,把她放回椅子上,“你不觉得无聊?”

“不会啊,总会有好玩的事嘛!”比如说捉弄你,呵呵。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说。

“可以考虑。”考虑是不是把你关在山上,永远跟我一起生活。

“考虑啥?”

“考虑是不是推动大家在山脚下设立入山关口,好禁止你上山,免得大片的山林被你这魔女破坏殆尽。”

“切,什么话,少低估我的淳朴性情了,况且我可是有很强的适应力,在山上我可以活得像农妇,在水上可以成为延户的一员,当渔妇也行,在城市走都会路线我一样拿手。”

“我看你最适合当魔女,涂炭生灵。”

“讲清楚,我哪像魔女了?”

“昨晚最像。”说完他迈开步伐往木屋归去。

“范景棠,我要杀了你——”拿出打小跳格子的绝活,她一蹦一跳的往他追去,非要把他的脑袋剖开看看,为什么就只会记得昨晚,这大色胚!

“哈哈……”他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山,“跳小力一点,当心造成山崩。”

“可恶——”

第5章

摁熄了惟一的灯光,整座木屋又陷入休憩的黑暗,两人平躺在床上,谁都不想先睡去。

“再过一晚就是第三天了。”

“要回去了吗,明天?”她在黑暗中追寻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