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只是棉布拖鞋,如果是一双木屐效果会更好。

拭净那一脸的泪痕后,他一把拉起她,为她拉上外套的拉链,短暂的十指交握中有他未说出口的爱情。他将手电筒递给她,在她面前重新蹲下,“上来,福婶在等我们吃饭。”

“快进屋子来,我正让小阿姨给你准备点心吃呢!”身为东道主的彭太太招呼着。

随意梳洗过后,她一下下的独脚跳到屋外的廊上。

“没,没什么。”她心虚应道。

夜里则流连pub寻欢作乐,

“少自抬身价喽!”

他回过身看她,“如果不说就休想回去,我会一直把你囚禁在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这歹徒真可恶,竟然威胁人。”

“嘿嘿,我是歹徒,又是奸商,威胁人是我拿手的。”

“你学坏了,真的学坏了。”她伸手试接住自屋落下的雨滴。

“快说,要不我待会会更坏!”

她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还不是侯竞语那家伙。”

侯竞语?那个老跟在她旁边助纣为虐的家伙?

对了,他怎么忘了把侯竞语跟侯竞琰联想在一起?

“他怎么了?”

“他说要跟我去闯荡江湖,还说要一起拓展地盘,成立史上最大的帮派,结果他妈伤心得柔肠寸断,上门拜托我去当他家的女儿,好好看管这兔崽子。”她转了九十度,把脚放到台阶上,雨又开始下得一塌胡涂。“害我钢管妹、大姊头都当不成,反倒当了侯家的女儿。”她咧嘴大笑。

“是吗?”他笑,瞧她说得一派轻松,但是他知道,当初不可能真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对了,你妈妈身体还好吗?”他印象中的别母身体孱弱。

一阵安静,“走了,好多年了。”她有点帐然,感叹母亲没有看到可爱的别君棠。

范景棠转过身同她肩并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女人,侯家对你好不好?”

“很好,非常好,侯爸侯妈把我当掌上明珠一样的宠着,竞琰哥也疼我,不但请家教老师教我读书,还送我出国拿学位,回国后侯爸还帮我安排在大学教书,他们对我真的很好。”那份爱还包括对君棠的疼惜。

“我也会宠你的,跟他们一样宠你。”他把她揽在怀。

雨势加剧,搁在台阶上的脚被打得湿透,别恩渲索性撩高裤管,任一双脚丫在雨中玩得尽兴,反正扭伤的脚踝已经不疼了。

一旁的范景棠也跟着拉起裤管,踩得台阶上的雨水四溅,他俩像对天真的大孩子,撇下繁杂的情绪,只在这一刻尽情拥有彼此的笑容。

“这台风似乎不弱。”看着伴随而来的劲风,别恩渲道。

“秋台的威力都很惊人。“

衣服被雨水溅湿,他感觉有些凉意,拉她枕在自己腿上,彼此取暖笑看雨景,他的手在她脸颊上触摸轻抚。

“棠。”她悠悠一唤。

“什么事?”他的另一只手掌放在她面前,为她挡去乱溅的水花。

“你过得好吗?说说你这十年的生活好吗?”她闭目枕在他腿上轻问,“我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嗯。”

他安静了好久,然后发出一声叹息,“可是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过去十年来的生活点滴,因为那太孤单,也太沉重了。”

她无言以对。

“像一场恶梦一样,当我开始在爱情中感到快乐,忽然间,让我快乐的泉源就消失了,我的爱情失去了对象,那阵子真是一场混乱,食不下咽的,好几次,我都愤怒得想杀了你。”

“你应该杀了我的。”她闷闷的说,这些年在感情面她其实很空虚。

“下不了手的,我怕我最后杀死的人会是我自己;后来搬到这里住了几个月,我的心虽变得平静,依然沉重。坐在离开台湾的飞机上,我真希望它坠机算了,这样就能结束一切痛苦。”他笑了笑,“谁知道它抵达目的地,我只好苟活着。”

他笑声里有着无奈,“不过你有了崭新的生活,那是好的,两人之中总要有人活得快乐!”

她坐起身,面对着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原来爱惨的不只有她自己,还有这个书呆。

范景棠一把抱住她,把脸深深的埋在她纤弱的颈窝,“等了太久了,这一刻。”

眼眶热热的,为她错误的选择伤了一个男人的心而难受着,雨势好大,她突然挣脱他的拥抱,往大雨滂沱里奔去。

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只要他记住她快乐的样子。

雨迅速的淋湿她全身,在雾茫的雨中回首凝望他,她朝他伸出了手,他毫不犹豫的跑来,紧紧的揽住她。

“你在做什么?”他心急的责备。

别恩渲仰起脸,踮高脚,双手紧紧一攀,她吻住他,泪顺着雨水滑下,因为她不想他看见她哭的样子。

耽搁了两天,两人才得以下山,在福伯、福婶的目送中,他们坐进了车子。

他先是紧紧的抱住她,松开后,发动被雨水洗得干净的车,顺着小径缓缓下“待会儿先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要阻止他跟君棠可能碰面的每个机会,要是让他知道她隐瞒了君棠的事,她铁定会很惨。

记得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夜,欢愉过后他曾突然说:“如果当初努力一点,也许我们的小孩都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