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分开时,已有些情难自抑。潘濯附耳吐气道:“……换个地方?”吐息间酒香醉人。景昭气息不稳地t了t他的唇间,轻笑道:“好……”说罢松了手,两人克制着,尽量放稳了脚步朝床边走。

如此过了月余,潘濯终于养的差不多了。于是再也闲不住了,各种消息密报时局政事又一摞摞地堆到床头上来。景昭知道阻不下来,也就时常陪他坐在床边看,还同从前一样商量谋划。

景昭凝目盯住这张脸。眉头开始微微蹙起,浓黑的眼睫也在颤动,意识在被一点点唤回。最后,仿佛终于挣脱了那个沉重的梦靥似的,他的眼睛慢慢睁开来。

其实乍一看陆含章自己也犯怵。潘濯面无人se僵直着躺在那里,从嘴角到脖子到露出的衣襟上都是红褐的血迹,再拿个锦被一盖,活像马上要被装殓的。景昭笑了一下,低声道:“孟太医刚刚诊过了,有救。”

为何派人先行,无外乎j个原因。只是无论哪一个原因,现在都不敢去想,也无力去想。

又拿起瓷瓶,将瓶口对着j位主审晃了晃,瓶口上有两处瓷p剥落。笑道:“若是自愿f毒,怎会连y瓶都磕出了缺口?尸t嘴里竟连门牙也咬豁了,莫不是这毒y如此美味,直让个求死之人连瓶儿也想吞了?”堂下有人嗤笑了j声。

折了这么多兄弟,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你们了,而且赶在你们到达洛京之前。于是何统领笑着拔刀示意,身后五人迅速散开成一个包围圈。

第三日下午的时候,绮州哈刺县知县惶惶然跪着,冷汗淋漓地迎接一位京官。

绮州

子丑之j,户部一名小吏院门被拍响。不久,一行五人夜出至户部,开侧门入库房。

宴饮正酣,内监成列鱼贯而出,送上臣下的贺礼。

景昭推门进来,转身合了门,便走到桌旁的鼓腿圆椅上坐下,抬手斟了一杯茶。y汤没到潘濯颈下,隔着氤氲的水汽,人影有些朦胧。

房里有声音道:“靖王殿下,老夫身染恶疾,需避风养病,不能开门远迎,殿下恕罪。”停了半晌,又听:“逆子既还有些用处,老夫自不能阻拦,为朝廷鞠躬尽瘁乃是臣下本分。老夫难以起身相送,殿下海涵。”

景昭看着他转过回廊,便仰头看檐外的夜空,不禁露出一个笑来。

次日,景昭在宫中收到一字消息:慎。

半晌,潘濯抬头道:“走吧。”

潘濯扯出一个笑来,尽量平声道:“我上一次吃这个,早在五年前了。”稳了稳声音,又道:“……难以言谢。”嗓音里仍有难抑的情绪。说着抬手拿起箸来。

潘濯哭笑不得,“老白,我是哪里得罪了你……”白琚闻声僵了一下,慢慢翻过身来,恨恨道:“你没得罪我,总有人得罪了我。”中衣领口裹得又高又严。

启佑九年四月初十的寿宁节,皇长子景熙受封泰王,皇次子景昭受封靖王。

潘濯刚下了楼,又被莺莺燕燕拉扯住。左边的青兰翘起染了蔻丹的小指抹抹眼角,怨道:“公子,你自此便来的少了罢……”右边的翠仙姑娘黏过来,娇滴滴道:“檀郎,奴的簪子还在你袖里”说着手已经顺着手腕摸上来。潘濯笑着抬了抬衣袖,掏出簪子替她簪上,又温语哄了一番,这才迈得开脚步往外走。

灯花哔啪炸开了一下,陆含章轻笑一声,道:“我若是求这个,便不必南下了。这世上千般机缘巧遇,偏生遇见了你们。当日我来了洛京,却见这些贵人们依旧fqxs宴饮享乐,朝廷里下的也统统是封边求稳的诏令,只觉得一腔血都冷了,北边的下民也白等了。”抬手又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平头布衣的,觉得能上了沙场,热血酹土死了也值;高官厚禄的,却赌不起这一拼,放不开手里捏的乌纱金银。到了这边,我这才晓得这个道理。”

一旁张亭柳随了景熙走过去,朝潘泱搭了个眼se。潘泱即刻告辞了这边,朝两人去了。

皇帝又意犹未尽道:“卿们以为如何啊?”顿时一p附和,乱哄哄里潘濯偏偏听见一个声音分云见月,越众而出,但见二皇子举杯道:“濯濯如春月柳。”

丹墀之下稀稀拉拉地大致站了两列人。左面都是热腾腾出炉的一二甲俊才,脸上都明晃晃地放光,从头到脚冒着喜气,又不敢冒得太放肆,只使劲端着矜持的样子。大致按次第站了,潘泱潘濯打头,前面空了不小的地,因为新科状元还未到,;右边是朝中年轻有为的一辈官员,算是来当做榜样顺便让新官僚们勾搭结j的。两拨人里有不少府上有j情,过去熟识的,便三三两两凑着说些不冷不热恭喜同喜的场面话。

陆含章也不避讳,直言道:“身无分文。故而无处。”

百岁堪纵玉人歌

这边白大人喝了茶,定了神,却转了话头:“咱们这一辈的世家子弟,如今大都已入了仕,你整日混在玉人楼里偎红倚翠诗酒风流,人家也都瞧见了,可别装过了劲,到时候不好收场。将及弱冠,不来二皇子正与你同年。”

又听赵景道:“夺人所ai,本就是尴尬事。只是事出紧急,惟望公子割ai。”语气里带足了诚恳,却全无做小伏低之态。

景昭回首看去,见潘濯正抬头看着楼上,嘴角带了微微的笑意。顺着他的目光过去,陆含章肃立在窗口,正看着缓缓行来的队伍,终于没了从前的嬉笑神se,身旁的白琚垂目拨琴,冰弦泠然。

为首三骑行到楼下,陆含章忽地抬手,朝窗外俯身行了一个揖礼,大揖。

景昭回身与潘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微勒了缰绳,在马背上深深回了礼。抬头的时候,正看见白琚从弦上移了视线,定定地看下来。没什么苦楚的离伤,只一p友人的挚诚,不管是楼上还是马上。

抖缰向前,前方是东平门的城墙。墙头悬了灼目的朝y,墙外是迢迢的路途,再远些,是一派壮美山河。

琴歌之声一直幽然相随,御街旁的百姓也都听着,心里多了些激动,用眼睛送别着这队远征的将士。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se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y关无故人。

芳c遍fanwai如茵。

旨酒,旨酒,未饮心已先醇。

载驰骃,载驰骃。

何日言旋轩辚?能酌j多巡。

千巡有尽,

寸衷难泯。

……

出城的前一晚,潘濯回了府,将铁券还回去。潘素问坐在书房里,接了铁券,随手搁在桌上,只看着跪在身前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