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琚终于明白了潘濯为何要赶得这么急。

陆含章起身坐到白琚旁边的圆凳上,倒了杯茶塞进他手里,道:“皇上怎么批的?”白琚摇摇头,闭上眼:“留中不发。”

归府遇常予溪,将靖王府中诸事尽告:龙城卫已将绮州府税银带走,府中侍卫皆被缴了兵器,仆婢被拘,账房走水账目尽毁,殿下j代,如遇异变,悉听大人派遣。四人遂至玉人楼密会白琚、刘逢春,后陆含章至,告以泰王府事。

景昭,此情此地,我若再往前踏一步,今后又当如何?

如此过了一刻,有人敲了敲房门,道:“子渊。”潘濯道:“无妨,你进来便是。”

从昨日午时。

潘濯抬头一笑,眼中光影闪烁,“好,我这便去歇着了。哎,方才吓出我一身冷汗。”起了身又道:“你更须小心些,今日这支暗器方向来得蹊跷。明日出门让小常多带j种解y。”说罢向后院厢房走去。

意思不言而喻。

屋里寂静得恐怖,景昭听着心脏一声声跳动,连x腔也被震动着。这个人既不是只一心尽忠的臣下,也不是能任凭利用的幕僚,他是能咬人的。可是,自己还是愿意信任他,这种行为很危险。

景昭话锋陡转道:“子渊可知道礼尚往来么?”又道:“以后无人时不必拘礼,你我便以字相称罢。”说着将纸笔回转,也提笔在落下二字,又转回潘濯面前。

屋里燃了安神祛秽的棋楠香,连灯也不曾点。靠床一张贵妃塌,白琚穿了身浅雪青的袍子,侧身蜷在上面,一动不动。又往榻边走了j步,白琚大约听到了脚步声,突然头也不回地怒shubaojie道:“滚!”

景昭看着他的侧脸,抬手将一口未沾的茶水缓缓倒在地上,轻声道:“谢谢她。”潘濯笑了一下,也将自己的那杯倾了。

故人

“你俩倒是能耐得很,这种地方都能通出暗道来。”

陆含章咧出一口白牙,仰颈尽了手里的酒,拔脚就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个声音,“探花郎好才思。陆状元策论高绝,不想诗才也是卓然。”众人转身见是景昭,忙俯身行礼。顷刻,一众人重又谈开。

潘濯怔了一下,虽说之前是知晓了的,现下真见了却不能不惊,所以这一怔算是半真半假。景昭很应景地带了笑意看他,拿眼神示意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刚侵晨宫里放了榜,金榜题名又接了旨的j十个青年才俊便顾不得上狂喜庆贺,顶着清晨凉飕飕的露水,齐齐候在了重光殿前。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却还要活下去。

千金何沽倾杯乐

潘濯朝白琚贴了贴,低声道:“二皇子可是叫景昭?”白琚微一点头,又端起了杯子。

下人正送了茶来,赵景端了慢慢地喝,潘濯拿着扇子,一下下在手里敲。

何雷握刀的手骤然收紧。

大理寺里正僵持着。侵晨升堂,此时已近申时。因是限日结案,今日便将j个罪名一并审了。

堂上坐了三位主审。中间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周未晞,正神se淡然地翻着手里的案卷;右手边是刑部尚书张亭柳,左手搁在案上,一下下地轻叩,仍是一脸不y不y;左手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寇廉,正襟危坐看着堂下。

景昭形容虽是憔悴,态度仍是从容。泰王在一侧命人搬了椅子坐了,冷森森地看着。两侧还有许多六部六科十三道的官员,静默zhaishuyuan地看着这最后的决断。

这周未晞学他爹一副翰林清流的书生模样,手段确是难缠。开审时便说此案症结在税银,税银之事一查清,其余诸事自然迎刃而解。按说此事正合了泰王的心意,按周未晞的说法,s扣税银的罪名一旦坐实,其他的便是逃不掉了。

却不料大理寺手里真的拿出了东西。

先是冒出来个户部检校宋云安,拿着巴单郗在户部呈报的那本记着三十万两的账册,将改动涂抹拼接之处一一指出,还演了数张纸的c稿,推算说实际数目应在二十至二十五万两之间。

这十j册账簿已在大理寺封存数天,八月十六那天景熙暗中指使户部官员将这本错账重做,却被告知此账已被右侍郎批了取走,送至大理寺了。实是未料到潘濯动作如此之快。

第二件东西却着实有些动摇了景熙对此案的掌控感了。j册靖王府的s账,其中收支数目记录甚细,特别是历年封邑各州的税银扣除、上报情况。其中记录绮州今年送达的税银共二十四万两。景熙只当账册已在靖王府帐房里被烧成了灰,却不料亲眼看见是在大理寺里。

景昭看见账册笑了笑,说是近日账房sc,便挪去别处晾晒着了,如今居然起了火,歪打正着避过一劫。语气里没有丝毫侥幸留得账册的惊喜感,反而似有似无地看了景熙一眼,仿佛含了嘲讽似的。

寇廉闻言,立刻揪住不放:“既是sc如何能起火?怕是有人蓄意放火意图毁灭证据。”张亭柳却凉凉一笑,道“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