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诺诺称是,心里却感窝囊之极。赵茗借口自己侄女尚在整理行装,对楚铮进行全方位考核,问完诸子百家又考如何治理地方,从一县一府乃至一郡,方才又问及领兵之道,就算是考侄女婿也不用这么较真吧。

三人各自就坐,楚铮对吴安然道:“赫连前辈来我楚府必有要事,师父怎么不早些告诉徒儿。”

苏巧彤打断道:“他来过了?何时来的?”

一个黑衣老者无声无息地飘近,呵呵笑道:“赫连兄,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可以对迦善大师动手呢。迦善大师何许人也,普度众生济世无数,可你却不但动手,还骂他秃驴,要骂在心里骂好了,否则骂了佛祖的弟子,佛祖也会走下莲花座拔人舌头的。”

小月走到院门后,长吸了几口气使自己平静了些,这才将门打开,让她大感意外的是成奉之也陪着楚铮来了。

赵庆又信了几分,叹道:“媚娘,立秋儿为妃是父王的旨意,毕竟她有孕在身,你不要心有不快,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本王眼里只有你一人。”

楚铮看着苏巧彤微微一笑,突然抓住细绳作势欲拉。苏巧彤顿时闭上眼睛一声尖叫,手指间却没有传来丝毫疼痛感,耳边只听楚铮笑道:“原来你也是怕的。”

大内总管连奇忽然匆匆走到殿上,喝道:“皇上驾到!”

武媚娘点点头,道:“你回房去吧。”

武媚娘轻笑道:“你尽管放心。皇上近日龙体欠安,皇后名为内宫之主却从不管事,琳妃娘娘又从不到此处来,又有谁会知道本宫出去了。”

寇大娘看了他一眼道:“成大人可是怕了?”

那少年自然是楚铮了,只见他淡淡地说道:“如果师父不怕明天兰儿揪你胡子的话,尽管动手好了。”

欧阳枝敏道:“是,夫人。公子人呢,要不要小的去接他?”

楚睁眼中闪过一道异彩,道:“世兄说的是。来,小弟再敬你一怀。”

楚洛水淡淡说道:“当年赵齐一战,南齐水师全军覆没,已是元气大伤。按太尉大人谕示,南齐若重建水师则必毁之,这几年来仅我黑骑军就先后渡江作战十余次。如今这长江千里沿岸,南齐连一艘渔船都不敢随意下江,这种懦弱之国还有何可虑,若不是因西秦牵制,只要太尉大人一声令下,南线大营二十五万大军足以攻下南齐京城。赵秦若是开战,此处最多只需留十五万人足矣,其余十万尽可开赴西线,而我黑骑军必在其中。”

柳轻如笑着躲闪道:“酸死了,别弄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那个名叫小月的丫环缩在车厢一角,半声也不敢吭。

范若诚没好气地答道:“堂堂楚太尉家的五公子,我这私塾先生怎么高攀得起。”

薛方仲对此别宫颇为熟悉,三转两转就到了内院。门口两个太监见他来了躬身行礼,并不出声,只是做势请他入内。

徐景清想了想道:“太平展府百年来被誉为中原武林六大世家之一,虽说近年已逐步没落,但府中高手仍有不少,除了家主展风楼外,尚有四位长老据说武功不在展风楼之下。二代弟子中以‘猎鹰’展仲群最为出色,不过此人出身卑微,听说只是展风楼收养的一个弃儿,因此只任展风楼的护卫,对展风楼极为忠心。”

楚轩到了京城后就到禁卫军中报道,出任偏将并掌管着一个禁卫营。他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在京中呆上几年,因此平时心思大都放在军中,对府中下人的变动不是很在意。此时听李诚一说,心中不由得有些惧意,五弟楚铮原本武功就高,手下再有这些人相助,自己是很难与之相比的。

楚铮看着他,道:“孙得山,你既然深得娘娘信任,看来你办事能力不差。我有一事要托付于你。”

楚铮顿感如冷水浇头,满心绮念登时化为乌有,吓得一激凌,道:“你姑姑找我做甚?”

孙嬷嬷连连摇头,谄笑道:“老奴哪敢有这个胆子。”

楚天行道:“那你倒说说大赵国建朝以来,何时曾有过楚王方三家联盟,令皇上无可奈何的?楚名棠入京时,皇上不敢妄动,是因为楚名棠身后还有王烈那老小子,王家在军方势力之大,赵国无人能出其左右。方令信为兄以前倒是小看他了,审时度势竟然如此之清,不去投靠皇上反而与名棠议和。如此一来朝中局势顿时明朗,只要楚名棠无反意,三大世家自此把持朝政。”

“师父明知他若出手以后楚府可能再无容他之处,也知春盈姐和他两个孩子还在我们府上,”楚铮继续说道,“可他仍毫不犹豫地救出赫连雪,可见师父是个情义中人。若是设身处地换成孩儿,孩儿同样也会如此做。”

楚名棠和方令信见皇上来了,均不由得一惊。皇上这两年来龙体欠佳,已经很少出宫了,没想到为了这些刺客居然亲自赶来。

徐景清看着魔门中人的惨状,有些精神恍惚,听楚铮发问,不觉点了点头。

楚慎安也笑道:“军中一切事物,为兄已经都为你准备好了,就等你上任了。”

楚铮说道:“小侄知道此事后,想到这李万山和童可成二人与天魅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便急忙赶来通知徐师叔。”

楚铮道:“据此书卷上记载,到今日刚满一个月。”

楚铮睁开眼睛,道:“还没消息?那就请二位执事给本堂主一个确定时日吧,究竟何时能将此事查探清楚?”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传来,百余名禁卫军士兵快步赶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一名着禁卫军副将服的青年上前一步,喝道:“方才是你们二人在打斗吗?”

龙惊天点点头道:“吴先生所言不错,老夫粗略看了下,这些刺客应该都是手持兵刃,看梁府家将身上之伤也都是江湖中寻常人所用寻常兵器所致,这些家将有两人老夫也认识,身手也算不错,却都在数招内毙命,一群高手没有一人显示何种功夫,是古怪了些。”

柳轻如转身向那少年说道:“表弟,这位便是方才姐姐与你提及的……楚公子。”又对楚铮说道:“这是妾身表弟范若诚,刚到府中没多久,原本想明日再拜见公子,没想到公子这么早就回来了。”

武媚娘一听,泪泫欲滴,道:“小公子,难道你不愿送媚娘进宫了?”

方令信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爱马成痴,一谈起马儿就滔滔不绝,火云驹绝不绝种又关他何事了。

梁上允谦逊了几句。不一会儿,郭怀也来了,梁上允忙告罪一声前去相迎,心中却不免有气,郭怀若能在楚名棠和方令信之前早到一会儿,他也就不至于这么失礼了。梁上允与郭怀平日只是泛泛之交,但他们两人都是皇上的亲信,梁上允也不好怠慢,只好亲自相陪。

柳轻如大惊,叫道:“公子,小心你的伤!”

楚铮觉得那人一举一动,似都融入于天地之间,他顿感无力抗拒,只想后退,但却无法动弹。

吴安然色厉内茬,道:”听你之言,怎么好象是认定师父在骗你?”

吴安然没多久也发现楚芳华四人脚下走的竟是“天罗步”,他也知道楚家和血影宗的关系,略一凝思便明白过来。只是这步法身形改动太大,除了吴安然和楚铮这两个出身“血影宗”的人,世上恐怕还没有第三人能看得出来。

“嗯,下去吧。”

楚名棠从怀中掏出几张绢纸,递给楚夫人道:“你先看看这些。”

欧阳枝敏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楚铮见了,道:“欧阳,站那里干嘛,进来说话。”

楚铮淡淡说道:“既然轻如嫁给于我,那自然是我的妻子,我就要负责照顾她一辈子,何来妻妾之分。”

楚夫人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这脾气如此倔强,倒与你外公有些相似,算你命好,摊上铮儿这样一个主人,要不然恐怕你早已命丧多时了。”

“可老夫已经老了,若不能早日确立下任宗主,老夫一旦逝去,楚家便群龙无首,只有束手待毙。但老夫也是心有不甘哪,于理来说,名棠是楚氏族人中最精明强干的一个,他是最适任宗主一职的,可于私,老夫仍对两个孩儿心存侥幸,但名亭任刑部尚书十年之久,却仍不能服众,被方令信那小儿耍得团团转,另一孩儿还不如名亭,老夫彻底失望了。如今名亭已经到幽州任职了,可他两个弟弟却对此极为恼怒,这些时日也总来纠缠老夫,都以为老夫是老糊涂了,却不想他们哥几个能堪大用,老夫何必将宗主传于名棠。府中的一些下人也心存此想法,秀荷侄女来得正好,老夫的确不能再犹豫不决了,若不绝了他们兄弟之心,迟早要出大乱。”

楚名棠一顿,又道:“你这府邸原是陈老尚书的吧,当年我在京城时倒也来过几次,记得院中风景不错,还有间亭子,我们就去那里。郭义,你去为我和你义父准备些酒菜,我二人这么多年未在一起了,今天好好喝一场。”

楚铮在一旁小声说道:“难道春盈姐腹中是双胞胎?”

楚铮突然想起这马性子暴烈,普通人还近不了身,恐怕还离不了眼前这小厮,便对欧阳枝敏道:“你在北疆还有什么家人吗?”

“皇上也不行?”

楚名棠一拍坐椅,道:“夫人所言极是,为夫今日在朝中为洛水力争副统领一职便是为此。此次将轩儿和原儿带到京城,就是因为两个孩儿现已是副将之职,先让他们在禁卫军中历练一年,毕竟禁卫军升职较快,等二人升至副将后便分别到南线大营和西线大营,还请夫人让两位内弟多加照顾。”

楚名棠冷汗涔涔,喃喃说道:“难道我们楚家就不能退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