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话,都瘪了瘪嘴,端着一脸的不高兴继续等。

涂氏立在床边道,“当初太太统共带来两房陪嫁,一个是赵宝瑞,一个是方思平。府里上下谁不高看她们一眼,后来方思平家的又给三爷做了奶娘,架子越的大了起来,倒是赵婆子跟在太太身边,还知道些规矩。”

尤其是如今时近中秋,荷花渐都谢了,稀稀疏疏的荷叶,映着湖中的明月,是李太君最喜欢的景致。所以总时不时在那里摆个小宴。

只是此时她已顾不得许多了,不住地给江蒲磕头,“奶奶救我,奶奶救我……”

罗绮也不是个认死理的,既然江蒲不待见自己,就琢磨着往老太太那边靠。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如今又做了姨娘,自己体面了,老太太面上也有光。

她心里正烦疑着,忽瞥见纱橱外闪了个人影,而立在身边的徐渐清抬脚就要往外去。刘氏心思一转,估摸着涂氏是来回药渣的事,故意高声问道:“是谁在那外边探头探脑的呀?”

这会江蒲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歪在竹榻上乘凉,等小丫头提热水来了,听了婆子的话,摇着蒲扇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

徐渐清转动着手里的茶盅,笑叹道:“是啊,的确是好谋算啊!”

不是大事?江蒲心底冷笑阵阵,皇帝把自己扣在江南不算,开战在即又把嫂子和两个孩子招回了京城,他到底在盘算甚么?

“你也真是能睡,难怪在府里只嚷睡得不够。”

撞到了赵元胤手上,李茂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了,可那个姓姜的,自己倒是很想会上一会,认得了人,才好背后使绊子不是。

江蒲笑了起来,“果然是他家。胆子倒是不小都敢逼良为伎了。难怪人说他们家子嗣单薄,就这么个庶出旁支的败家的纨绔,也人模人样的称起大爷来了。”

小厮如何不知道规矩,实在是那位客人出手豪阔,随便一扬手就是一贯的赏钱。

赵元胤愕然。

“啊?”罗绮刚舀了碗鸡汁豆腐羹,就被心漪拖了起来。那些个小丫头、女孩子见了她们都走了,也不敢多留,行了礼都退下了。

“呵呵……”江蒲梳着头轻笑出声,眸中冷怒如刃:“嫡子的位置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当棋子来用?”刘氏毕竟不是亲祖母,可徐渐清却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就不想想,将来若是有了正经的嫡子那要怎么办才好,他就不怕兄弟阈墙么!

刘氏把孙儿交给奶娘,冷着声音教训江蒲道:“虽说做主母的要宽厚些,可你也太过了。徐府长孙打从个家生子的肚子里钻出来,你当这事好听么?遮掩还遮掩不来呢,你倒好还把人叫来,惟恐人家不知道么!”

再则说了,做奶娘的不比管事,有自己在旁边看着,谅她也翻不起甚么风浪。索性,让刘氏乐呵乐呵。

桑珠稍稍愣了下,旋即沉了脸驳斥道:“奶奶胡说甚么呢,哪有凭白咒自己的道理。再则说了,她一个家生子凭甚么跟奶奶比。”

夫妻俩一进院门,陈宝瑞家的就迎了上来,“我的爷、奶奶,可算是来了,老太太、太太都在堂屋里等着呢。”

江蒲见宽敞的亭殿内,摆满了桌椅,却是空无一人,不由疑惑道:“这里怎么这般悄静无人的啊?”

江蒲回了院子,徐渐清和赵元胤都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匆匆忙忙地吃过了饭,想着出门游玩还是穿胡服的方便,就吩咐桑珠从箱子里翻了一套出来。

那些仆妇见了江蒲,先是一愣,尔后便忙不迭地垂退开,让出一条路来。各自心里都在揣测,难道那些个风言风语都是真的?太太打算换大奶奶当家了?

果然涂嬷嬷笑着应了下来:“只怕咱们老婆子看的不合***心意。”

刘氏说话间,小丫头端了茶上来,刘氏朝江蒲递了个眼神,江蒲很想装没看到、不明白,想了想还是算了。刘氏也是为自己着想不是,自己也就当是敬老好了。

江蒲只是好奇,李氏是编了甚么借口瞒过老太君?

“嬷嬷,我没事。”

他哄孩子似的语气,让江蒲倏地红了脸,低了头露出小女儿的娇羞,自己有多少年没感受过他人的温柔了。

“这个胡儿的身手怕是不错呢!”赵元胤笑看向涂泰:“怎样,以你的身手能做到么?”

一般的客人最多也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调笑几句。当然要是两下愿意,展点别的业务也是可以的。但是,还真没几个像他李大爷这般毫无遮拦的破口大骂。

“这……”她随姜朴出门的时候,倒是一起坐在车里的。但若是和大爷一起出门,奶奶为了能和大爷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自己就只能坐在车辕上了。

江蒲从小让到大,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甚么都让给了小自己两岁的江茉,她只是没想到让到最后,连爱人也要让出去。

“并没有甚么要紧的,只是打流桐院出来的时候,”在说到“流桐院”三个字的时候,江蒲的眸光有意无意地李若瞥去,见她惨白了脸色,才收回了眸光继续道:“她脚下滑了下,亏得跟在身边的丫头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只是吃了一惊而已。”

幸好自己的新郎,那个穿着大红喜服,脸色却苍白如纸的少年。不仅细心地叫人端了点心和银耳羹来,还挨坐在自己身边,柔柔地和自己说,以后你就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了,想怎样便怎样,不用拘束着。

“不是故意的!”江蒲冰着嗓门,走上前将她的手从王篆香的手笼上攥开,“你瞎了不成?罗绮那么大的肚子你就没看见,竟还动手推她。趁着这会大家都在这里,咱们到老太太面前把话说清楚,免得过后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又当是我容不下她母子。”她边说边就拖着李若往揽翠峰行去。

滴水檐下摆着张太师椅,江蒲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这会丫头仆妇们又不好搬椅子,李若自好在江蒲身旁站下。

“大嫂子这话说得真是新奇啊!”

他养伤的这段日子,天天就呆在自己屋里。起先两人还能当彼此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是越管越宽。

坐在一旁的徐孜需心里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强摁着心中不耐陪坐在旁。

没想到她背后竟是慈和软懦的刘夫人,本来也算是算无遗策了。可惜,她们错算了李氏。不过……

咦,想起来就恶心。江蒲打了个寒噤,郁闷地道:“走了,回去洗手去。”

这会姑嫂俩当着江蒲的面,肆无忌惮的咬耳朵,可把她心底的好奇全勾了出来。然而凭她怎么伸长了耳朵,也只听见几句零碎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