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蒲一觉睡到日上三杆才悠悠醒转,睁了眼正要唤人,却见徐渐清坐在旁边,逗着那对小雪貂。

“胡说,大宏哥才不会去偷钱!”钟秀扶着展大宏,哽声喝断,眸中怒火灼人。

金陵府李姓有头脸的人家并不多,且又这般霸道的,江蒲心里已有了人选。

有一回赵元胤见左右无人,便叹了句:“静之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目送着马车辚辚远去,站在徐渐清身边的赵元胤微微一叹:“你这又是何苦,夫妻俩有甚么话不能说,非要闹到这份上才罢。”

“江蒲。”

江蒲一扬,打断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脸上浅笑如利剑出鞘,寒光迫人,

涂嬷嬷瞅了眼跪在地上瑟瑟抖的查大家的,恭敬地问道:“依奶奶怎么好?”

江蒲扫了眼面前垂而立的五六个奶娘,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稳重老实干净整洁的样子,只是身形份外丰腴,胸脯高耸得似乎要涨开了一般。

“掐她的人中,用力些!”

“奶奶。”桑珠瞅了眼徐渐清已快看不见的背影,忍不住催促道:“咱们快进去吧,不然又落到老太太嘴里念叨了。”

诸人听着也高兴,毕竟这般声情并茂的说书,就是在瓦肆里也是不多见。

“娘,他们这么去,叫父亲撞上了怎么好?”徐渐敏剥了一碗橙子肉,又在上头洒了雪花糖,奉给刘氏。最稳定,,

这个月晚也就晚了,院子里也没谁等着那点月钱买米下锅。只是这回不去问,往后月月都这样晚了起来,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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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这番层层递进的说辞,是把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压得江蒲头都不敢抬了,更不用说反驳了。(!赢q币)所以,她心里再不愿接受,嘴上也只有应下:“是媳妇欠思量了。”

不论徐渐清和赵元胤之间是单纯的不正当关系,或是另有机密。自己若是露了行藏,江蒲微微一叹,不敢再多想下去。敛了脸上的笑意,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小心地将房门关上,惟恐出一点声响。

刘氏一记耳光扇过犹不解气,指着李氏的鼻子怒骂:“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贤良,有这会劝我的,刚才为甚么不拦着老爷?由着他们父子这样闹,你是死人不成!”

这个结局江蒲怎么也么料到,微微一怔后,抱拳回礼:“承让承让。(赢q币,)”比试嘎然而止,两人又是这般的你谦我让,众人也就各自散开,无意间倒是顾全了赵元胤的脸面。

看着柳三娘这份拘紧的样子,江蒲心里陡然蹿出个念头,眼眸一转,站开一步将她一通打量:“柳三娘的名号我是如雷灌耳,今日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知三娘子肯不肯赏脸,陪咱们吃一杯水酒。”

看他抬手就给了那掌柜一记耳光,又指着人家的鼻子怒声大骂:“一个娼妇似的戏子,唱得两段好戏,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她要是再跟爷摆款,爷就拆了你这欢喜楼!”

江蒲特地拖延了些时候,待她出来的时徐渐清已等在门外了。脸上没有半丝的焦急不耐,浅淡的笑容柔和了脸严肃的线条:“以前你和我出门,少说也要一柱香的时间才出得门,如今倒是快多了。(赢q币,)”

他说,茉茉不能没有我!

刘夫人见江蒲只是为难李若,也不急着催她走,站着旁边像木头人似的,全当没听见。

自己能成为徐府的二奶奶,全家上下可都高兴坏了。小姐妹们谁不羡慕嫉妒。可当她被大红花轿抬进了徐府的朱红大门后,眼见着深深的宅院满处皆是雕梁画栋,屋宇轩昂壮丽,她的喜悦、得意很快就被惶恐不安代替。

罗绮一听李若要去找老太君,倒急出一条好计,手抚着微凸的肚子,大声地哎哟道,人就往地上赖了下去。

“原来李妹妹在这里呀!”江蒲换了笑脸,“不知这丫头怎么得罪了妹妹,说出来我替妹妹出气!”她边说边挽了李若的手进了院门。

亭子里四五个女孩子,或站或坐,都在看李若插花。小小的石桌上掉满了被绞得零碎的花枝,象牙玉的小梅瓶里插了满满的红梅,映着日光分外耀目。

这些吃食他也尝过一些,看着虽不怎么样,味道的确不错。但不是腌制的、就是裹了酱的,照她这样的吃法,早晚要吃出病来!

她正要应下,徐渐清虚弱地道:“这怎么行呢,我也没有甚么大碍,况且屋里丫头婆子一堆,并不缺人的。”

原来如此!

常瑜媳妇并一帮仆妇、丫头,见了她忙忙行礼,常瑜更是上前赔笑道:“姨太太怎么有空出来逛逛。”

可是徐府规矩森严,下人们一见着主子,个个都肃手恭立。再加上桑珠又是个谨慎沉稳的性子,是绝不会到她面前学舌说是非的。

暖帘挑起,几个小丫头拿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徐渐清收回了眸光,走到脸盆架前净手。

桑珠笑了起来:“只怕咱们院里是府里最没有油水的。”

今日即是江蒲二十岁生辰,宾客们来了,少不得要敬她一两杯酒寒暄几句,再加上府里那些侍妾及有体面的婢子仆妇,饶是江蒲颇有些酒量,一轮酒喝下来,脸上也微微地泛起潮红来了。

桑珠看她半天不出声,扯了扯她的袖角小声提醒道:“奶奶,罗绮姑娘还怀着身子呢!”

江蒲才刚清醒点的脑子,被这忽拉拉的一群人闹得眼晕,只觉个顶个的娇艳夺目,脑子里却再理不出半点头绪。恍恍惚惚地跟着刘夫人行过礼,便站到一旁去了。

那么他们父子呢?江蒲闭上了眼不敢去想!

“你说,夫人连夜奔赴漠北,那么他们姐弟呢?”嫂子经历夫死子丧之痛,不仅能顾及远在江南的小姑,还能提刀上马,奔赴修罗场。

自己上不了战场,那么总能照顾两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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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那亲兵答道:“夫人起程之时,圣上将公子小姐接进了宫。”

“甚么!”江蒲陡然立起。

那亲兵不急不徐地道:“圣上说,公子小姐年幼,独自在京恐夫人牵念,所以……”

“好,好,好!”江蒲冷笑阵阵,心中即怒且痛,仿似尖刀插在心窝,忍不住“哇”一声,直奔出口鲜血来,人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桑珠、梅官,她们一边喊,一边就叫人去请太太、大爷。桑得便带着那名亲兵趁乱出了内院。

刘氏正在席上陪客,听得丫头报说大奶奶不好了,蹙眉呵斥了句,“没眼力的东西,没见着我在陪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