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蒲不等他说完,就冷冷打断:“我知道,不然他不能拿着自己的亲儿子当棋子使!”

徐渐清原本要上车的脚步登时收了回来,转去嘱咐了下人几句,隔着车帘子,不冷不热地道:“到休沐了,我就看你去。”

听赵元胤直呼自己姓名,江蒲不由敛了笑容,转眸直直地看了过去,静候他的下文。

“你是孩子的娘亲,你挑我挑又有甚么区别。”

听见涂嬷嬷的声音,江蒲坐正了身子,叹了声,“算了算了,怎么说她也是太太赏下的恩典。且昨晚上又忙了一宿,难免精神也短少,一时糊涂忘了规矩也是有的。格她两个月的月钱也就是了。”说着又眯了眼,打人道:“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涂嬷嬷应了声,便带人退了出去。查大家的听说格了自己两个月月钱,虽然肉痛,可也不敢再多说甚么,呜呜咽咽地跟在涂嬷嬷身后出了正房。(赢q币,)梅官眼瞅着她俩个出了门,调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奶奶,怎么不趁机打了她?不过是个庄子上来的,但摆得跟管家娘子一般!”

她见心漪面色不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江蒲垂自嘲一笑,说起来自己和罗绮的关系甚至不能说好,自己能做到这份上,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周氏是做惯农活的人,手上比府里的几位爷都还要有力气,她瞅准人中那么一掐下去,罗绮登时喘息着醒了过来,手抚着肚子,才要叫唤。

看着徐渐清焦急惊慌的样子,江蒲心底不知为何冒出淡淡地酸楚,平日装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出了事总是紧张的。

那姑子倒是个有眼色的,并不只顾着自己说得高兴,转了大半圈后,见几位女眷面上都有了倦色,便直接领着他们往临江亭而去。

刘氏听了,越地催她回去,“你这孩子,还在我这里坐着做甚么,赶紧的回去。”

所以对江蒲,涂嬷嬷是打心底恭敬了起来。最稳定,

太太的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不过是等孩子出世了,好有个人帮着江蒲带一带孩子,也算是个心腹之人。可江蒲却让自己替她去挑人,这不是摆明了害自己么!

江蒲的打算是如今且应下,最多将来让罗绮多来看看孩子,反正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三更半夜的,一个桃花型美男,偷偷摸进一个冰山酷男的卧室……

李氏鬓微乱,也不敢抬手挡红肿了脸,只低着头不说话。(赢q币,)哪里还有半点在老太君面前矜贵、尊重。

徐渐清的眸中也含着浅笑:“素素多年不曾碰过这些玩艺了,元胤要是输给了她……”

心里则恶作剧地想,我倒要瞧瞧,你们这三个家伙凑在一起,会有多不自在!

看着他睁不开的倒三角眼,江蒲惊地半晌合不拢嘴:“他兄妹俩长得也差太多了吧!”

江蒲心里一阵阵冷笑,女为悦已者容。你是她痴心爱恋的良人,和你出门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翻的。

他语带轻责可听罗绮耳朵里,心头就像是溢出蜜丝一般,嘴角甜甜的笑怎么也挡不住,“二奶奶也真是的,我又没有甚么,何必巴巴的……”她话还没说完,徐渐清已圈扶着她的腰,扶她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又慎重地吩咐大夫道:“劳烦大夫仔细看看,年前她见过红呢。”

听着老太君教训江蒲,甚至还把她娘都捎带上了,心里正得意呢,不妨江蒲突然一问,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看着她这副乖顺的神情,徐渐明垂下眼敛,掩了眸中的喜悦。

满院子的人都她吓得变了脸色,常嬷嬷赶紧上来扶道:“姑娘怎么了?”一面说,一面就把人往屋子里扶。

李若说着话,眉梢往上一扬,冲那几个仆妇喝斥道:“还愣着做甚么,赶紧把她给我拉出去!”

李若斜眼一瞥:“还不错。”说着接过去,端祥了一阵,挑了几枝开得极盛的花枝,用手边的小银剪绞了下来,插进梅瓶。尔后退开两步,向众人问道:“这还可看么?”

过得一会,不知她看到甚么可笑的,抑制不住,嘿嘿的笑出声来了。惹得徐渐清甚是纳闷,转头向里看去,见她丢了书伏在小几上笑个不住。

还不等老太太开口,刘氏抢先道:“丫头婆子怎么能和素素一样,再则说了你伤成这个样子,她就是人在老太太那里,心也留在屋里了。”

“老太太你瞧啊……”王篆香挽着老太君的胳膊,撒娇道:“二娘当着你的面就推拖呢。”

李氏也不和她多说甚么,只道:“我搁了好些物件在方嬷嬷这里,听见你们在搜检,怕闹出误会来。过来和你们说一声。”

王篆香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关心了,不过她既然开口问了,王篆香也只得满脸堆笑,客套道:“多谢姑娘记挂着咱们,倒也没甚么要紧的。就是前些日子衙门里事多,偏又碰上落雪天,他有几日回来晚了受了些风,便有些伤风了,吃两副药养两日也就好了。”

江蒲长舒了口气,低垂着头,嘴角溢出丝苦笑。明知他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自己却还是因为他的气息乱了心绪。只是少许的亲近,自己便难自持。

“姑娘是我自小奶大的,拿她一两件饰应应急,又不是不还,她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说甚么。再则说了,姑娘性子素来就软,决计不会为了这点事闹到二奶奶那里去的。三则,哪房里的丫头嬷嬷,不沾些油水,偏咱们这里丁是丁卯是卯的?”

此时,花厅上早没有了适才的严谨规矩,几个衣着娇艳的女孩子紧紧围在老太君身边,娇言俏语的,乐得老太君合不拢嘴。

娇软的嗓音越得意道:“等孩子落了地,可就是长房长孙,到时候我就是贵妾了,别说她了,就是……”话说到这里,三人恰好转过了石障,立在廊上的一对主仆硬生生的撞进她怔愕的眸中。

刘夫人上前搀扶着老太太在主位上坐了,一面吩咐人倒茶,“老太太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唤媳妇去就是了。”

赵元胤斜睨了她一眼,拿过酒杯,“我在甲板上瞧见隐约是你的家奴,所以靠过来问一声。”

“那,你怎么会问‘姜二爷’的呀?”江蒲忽闪着眼睛,对此着实很好奇。

赵元胤剥了个桂圆丢进嘴里,阴阴地笑道:“不问‘姜二爷’难不成我还问是徐家大奶奶在舫上么?你不怕议论,我还要顾着静之的脸面呢!”

听他提起徐渐清,江蒲的笑容不自觉的黯了三分。柳三娘赶紧拿话叉了开来。赵元胤也在心里一叹,静之难得对人上心,偏偏又闹成了这样。

当下,怕闹僵了也丢开不提。

众人在画舫上玩到了日薄西山,还不见那少年回转。江蒲坐甲板的围栏上赏着夕阳,一回头瞅秀儿担忧的神色,随口就道:“你的大宏哥,该不是拿着银子跑路了吧。”

“不会的。”秀儿断然否定,轻蹙着眉尖道:“我只怕他是出了甚么事。”

大宏哥人老实不知道借据的事,可李家不会不知道。之前他们就有意扣下借据,只怕这回也不会轻易的就拿钱了事。

江蒲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向家奴吩咐道:“告诉林婆子掉头回去吧。”

赵元胤眉一挑,问道“怎么,不等了?”

江蒲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也看看这甚么天了,我出门一日了,再不回去嬷嬷不着急的么!”

画舫一靠岸,众人还不及下船,就见一群豪奴押着被捆得像棕子似的少年,吆喝着走了过来。最后那个摇着折扇的瘦竹杆正是李茂。

江蒲微微蹙了眉头,还钱还能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