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仙沉声:“谈小春。”

术祖父正想拦他,转念一想,随他去罢!

桂仙犯难,询问余夜:“她这样——算开了灵识?”

他家一出,出了两位。

余夜牙缝里嘶嘶的吸冷气:“算吗?”

忍受不住诱惑,正想上前,对方带刀凶恶的护卫呲牙拦下:“止步!”

门扉被推开,露出谈小春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你带我去看苏瑾好不好?”

又一眼瞥到妖神正脸,惊叹:“哇,这位妖怪帅哥,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但是我的朋友没有你看上去和蔼,咦,好像表情比他扭曲…他总是对我冷嘲热讽,追在我屁股后面想看我出糗,赶也赶不走,不过他人品还算不错,遇到麻烦懂得帮忙,这位帅哥妖怪,你确定真的不认识我朋友吗?”

这段显赫的历史,至博至徽身为无课园弟子,虽不曾详细听过,却也见过相关古籍,大约顾忌影响,不曾详细解说。至徽去问师父,师父隐晦的告知,妖神是妖界独特的存在,并勒令他们师兄弟只要碰到妖神,莫图好胜心,只管规避。

淡淡道:“它能进来岐山,你要违抗师命?”

仙风道骨的老东西眨眨眼:“妖界大小姐早消失于千万年前那场浩劫,怎又问我来要?”

多日焦虑苦思、多日担忧成疾,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生怕她有一丝一毫受伤,怕妖怪们也像对待他一样,面上恭敬背后唾骂不屑。物质无忧,精神上却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挑战脆弱的神经。

苏瑾风貌绝天下,清雅出尘;余夜生的好皮相,失之冷漠木讷;眼前此人清俊异常,儒生打扮,如和煦春风,如初升朝阳,光芒恰到好处,既不会灼伤,也不担心冻伤,典典型型是个中规中矩的清俊书生。

“给大小姐准备的房间…”

她惊疑不定:“你,你怎么——这里是——”想到自己给妖物抓了去,醒来身处陌生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又是樊篱这妖…

妖物的寿命比人长了不止百倍,只要能平安渡劫。连王每逢千年都有一劫,他的劫数却始终未到,连王不解,亲往荒山探查他的身世,未果。于是每每望了他叹息,道若真有一日大劫来临,便为他挡了去,料上界那些老不休也不敢过分惩戒。

这老东西,非要揭他疮疤。

谈小春嗤之以鼻:“莫说区区一个连王,就算上界来人,也休想带走人间一人!”她抽出降魔剑,横在胸前。她与雪瑟屡次交手,屡战屡败,若是常人早灰溜溜躲到一旁,奈何谈小春不是常人——她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突然清醒过来,胸中充满豪情壮志。

至徽慢吞吞:“妖物定是为你而来,你就不怕它们捉了你去做佳婿?”

王府中款待自不必说,苏瑾自席上谈笑自如妙语连珠,等人不注意时却黯淡下来,顿了片刻,招来管家,暗自吩咐一番。

“谈小春!”至博突然大喝一嗓子,吓了她一跳,害怕的看师兄面容狰狞,眼大如斗,对她怒喝:“你不思进取不想学好法术,每天脑子里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对方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她阴测测:“我同至长至短有账要算!”不怀好意的看向至长至短,两人头颅越来越低,恨不能埋进地中。

说话间掏钱下注,引来府中仆人纷纷参与。至徽侧目,参加的皆是大师兄身边跟随多年的老人,一个个兴致勃勃,脸泛红光。

幸亏车内只她二人,红叶连忙上前查看:“天哪,痛不痛?”

逃进隔开的垂帘后,刚要口气,目中所及又让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好在鸟儿知趣,聒噪片刻即飞离上空,只在途经术三头顶时不客气的赐下鸟粪一滴,绣娘掩口而笑,术三咒骂不停。

谈小春回护:“别瞎说,绣娘是大户人家出身,比不得你口无遮拦!”

闭合心窍,淹没感官,再次沉睡于混沌中。

“苏瑾,他要出京城?”

“死了我愿意!”

却突然有天,谈小春变笨变蠢了。也不完全突然,某年的夏天,无课园大门紧闭,任凭他们怎么敲怎么闹都闯不进去——由此,师兄弟们明白,师父教给的道术比不上无课园的法术,甚至有师弟考虑另投名师转拜无课园门下。

出了房间来到客栈大厅,虽是清晨人却不少,稀稀落落坐在厅中用早餐,他三个出现在人前,气氛立刻凝滞。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看着他们。

素手皱眉,随意弹指,哗啦啦哎哟一声痛叫,扑的直落下来,停在树梢,哀怨道:“哗啦啦哗啦啦,人家好心提醒,你不识好人心!”

绣娘听话:“哦,不是鬼。我是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一起呵成。

掌柜嗤之以鼻:“降魔者算什么,咱们有…”他话到嘴头,突然瞥见旁边桌上客人拼命对他打手势使眼色,赶快改口:“王家镇有福气,是万年福地有神佛保佑,呵呵呵呵。”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