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冷笑一声,对妖界元老的劝说置之不理,独身北上,三日后,忧心忡忡的妖界收到传讯:人间天子暴毙,满朝大臣十去七八,朝政瘫痪,人间恐慌成了一团烂粥。

哗啦啦哗啦啦,笨蛋降魔者,嘎嘎嘎嘎,谈小春还不够笨,两个师兄更笨蛋!’随他们一路行来,有只鸟儿不停的飞在上空叫唤。

天地赐名,他出玉胎时恰有成精千年的鱼精守护,爱怜的抚摸他的头,叫他‘刺果’。鱼精一心修炼,终于在二百年后没有抵住成仙之路必经的最后一道天雷,灰飞烟灭。

苏瑾生于宫廷、长于富贵,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何曾受过一点苦。长到成年,因名气大,遭受无妄之灾,被妖怪们追来追去,又给抓到荒山野岭中,形形□的妖怪包围,再大胆的人,也要惊心忧虑,夜不成眠。

倒不是说这样的变化不好啦…虽然她喜欢蠢头蠢脑、凡事争先、奋不顾身维护正义的谈小春,但总归她太直接,常常命悬一线,害得她心惊胆战。现在的阿春理智许多…就是觉得怪怪的…说话时还好,她一静下来,就觉得有两种力量在阿春眼睛里拉扯,都想阿春到它的一方去,吓得她只好赶快同她讲话。

连王沉吟片刻,越显得高深莫测。

她捂住嘴,娇笑:“呵呵呵,阿春还记得人家,真好。”声音娇滴滴,谈小春掏掏耳朵,声音咋这耳熟呢?

他满心欢喜的跟在连王身后见世面。走得地方多了,识得人情险恶,许是他内心本有凶恶一面,渐渐看来,他出手甚至狠厉过连王。连王倒也不恼怒,反诧异的打量他,又想知他真身。连王修成人形前乃是上古神祗随身佩戴的一块玉玦,那位神祗自与鬼界一场大战后重伤,为保仙界平安,飞身炼了轩辕炉。上仙们并不敢怠慢,这些上古遗留下来的神祗辈分奇高,谁知道哪天他老人家会不会又在轩辕炉钻出来,打个哈欠说睡得好沉好舒服呢?

对方捻了个莲花诀,盘坐在虚空:“放着山下无数孤儿你不收,非要收了术家心肝宝贝做徒儿,自作孽。”

不欲多加口舌,转向早已吓得脸色青的苏瑾:“苏公子,请吧。”怪腔怪调,挤眉弄眼。

绣娘冷眼,还不是担心阿春?又缠着余夜说好话,余夜不为所动。

管家觑着自家公子神色,不解,回想何事惹得公子面露愠色。

谈小春瞪大眼睛:“死了?”

她来的地方?她自关外来,她的家在茅山,茅山有前山后山之分。前山是臭道士的太清观;后山是降魔者的无课园。无课园很大,隐藏在浓密山林中,师父在园子四周设下八卦阵法,等闲人不能看到。园里有入门弟子,也有挂名弟子,挂名弟子住在外园,不许进入内院。师父不肯收她为门中子弟,说她是挂名弟子,可是师父不许她住在外园。她的住处紧紧挨着师父的房间,师父常年不在房间,他总在云游四海,要么闭关修炼。她给大师兄教管着,几个师兄弟监督着,他们讨厌她,他们说她既笨又蠢,实在很丢无课园的脸面。

至博话音落下,端起茶杯润喉,谈小春嬉皮笑脸:“大师兄骂完了?”

“你猜这场戏什么时候才能落幕?”

用力摇头,抱歉的笑。

苏瑾微微一笑:“谈姑娘别客气,要你穿下人的衣服也是无奈之举,等到下个城镇自去买新衣服给你穿——不然,穿在下的衣物?”最后一句话他压低了嗓音,清雅的嗓音顿时有了一丝调戏的意味。

天空中有一只鸟儿飞过,呱呱乱叫,聒噪的很。它又不走,反而在他们头顶盘旋,术三皱眉,弹指想要打它下来,却听余夜缓声,道:“牲畜有灵,又何苦多造杀孽。”

术三好笑:“长本事啦,下山一趟居然收了小跟班。”

他也终于灰飞烟灭了,消失于四海的瞬间,他内心平静安详。他们害得浣娘不能投胎转世,他便自毁前程,不是说他是上古神物吗,毁了上古神物,等那位上古神祗复醒,且看他们如何交待!

雪瑟伏在地上,头不敢抬,磕头如捣蒜:“属下办事不利罪该万死!”毛毯厚实,额头碰撞地面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豆花西施移步到了人群之前,她隔着几个人,隔着豆花摊看向素手,这个拯救了王家镇的鬼魂——他是鬼魂,她、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上山最初,太清观跟无课园的关系非常紧密,由他带领下的一群小猴子总爱跑去无课园找另一群猴子玩耍,在山间嬉戏。从何时开始,两个派别矛盾不可调和呢?

绣娘大惧:“还找?还收?”扁扁嘴:“我都要吓死了,阿春,咱们走吧,好女不跟鬼斗,他是鬼不是妖,收了他也是道士们的工作——”

若说他是人——哪有这般妖艳的人?

她咽下口水,默念经文:“一心归命大慈父冥阳救苦菩萨心临命终时闻地藏名不堕恶道净土往生应化道场九华山大权善巧地藏王缘遍虚空随类现无佛世界度群生无佛世界度群生嗡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嗡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因为恐惧,不知不觉越念声音越大,寂静的房间中一时只听她急促喘息与念经声。

掌柜的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桌前,精明干练瘦高个字,脸上布满麻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姑娘莫怕,咱们王家镇呀,别的不敢说,这个太平足以保千万年,子孙后代享福不尽。妖魔鬼怪等闲不敢进咱镇上,您几位多虑了。”说着亲自动手添茶。

谈小春颔:“看他们生活状态实不该气血不足——除非……”欲言又止,跟余夜对了眼神,彼此了然。绣娘扭着谈小春的衣袖问个不停:“你们说什么,也讲给我听嘛好阿春…”

众动物皆屏息,大气不敢出。大树眨巴眨巴眼睛,张开它宽广的胸怀示意动物们悄悄爬上树冠,它张开茂密树叶把大家隐藏。脚步声逐渐接近,谈小春已经放胆大步走,机警的拿下降魔剑握在手里:“好怪的林子。”

“我跟他又不熟,干吗跟他走。”

丽装女子拈起兰花指笑吟吟,声音娇羞诱惑:“姑娘看我美不美?”

苏瑾随意挥手:“起来起来。”老汉这才起身,拱手肃立,终究小户人家没见过世面,紧张的直哆嗦。

范绣娘边哽噎边补充:“我们,开着房门…”范家家教甚严,她虽愤然离家投奔谈小春,但礼教大防根植于心片刻不敢或忘。不过最近跟着谈小春走动,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又兼之余夜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两人聊的投机,望苑又灯火不断仿如白昼,并没有夜深独处的不便。哪里知道竟然不知不觉睡去——她今早醒来颇不自在,听他们这样说起才能稍解心结。

想了半天都没结果,眼看掌柜神色越难堪,余夜浅浅饮杯茶,和颜悦色:“你看着上菜就好。”掌柜这才如释负重。

连王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就因为我儿下落不明才要苏瑾来引。”斜瞥一眼心腹:“天下男人无数,你道我因何非苏瑾不可?”

雪瑟大喜:“小妖乃东海雪域银鱼所幻。”

谈小春小声嘟囔:“你们哪是关心爱护我,分明个个找机会欺负。”

梁金宝走后良久,至徽才自外院跨入。

她仰天长啸:老天,你玩我呀玩我呀玩我呀玩我……

恍然:“天黑,你怕他们找上你?”

家丁站在门外,颤抖着:”我,我害怕……”

“谈小春!”一声怒喝,如警钟长鸣,当头棒喝!

桂仙怒目而视,恨其不争。对上她迷惘不知所措的目光,心下一软,她终究也还是孩子…

“你要让术三死不瞑目?”付出多少心血,改了多少人的命盘,他自知造孽深重,也只为守住对玄天许下的诺言。术三之命,是他对不起上清宫,对不起术家,更对不起他……但,逆天之举既然已出,他就不许任何人有伤害她的可能!

双手挽结,帮术三暂时止血,淡淡说道:“穷奇,前面带路。”

穷奇自谈小春背后猛地窜出,他今日未曾幻化人身,张着血盆大口哈哈的滴着哈喇子:“老子不是仆役!”

“有客自远方来,玄天教你这样待客?”轻描淡写一语,刺得穷奇无话可说,愤愤不平转身带路。

不忘嘟囔:“开也不是,不开不是,真他nn的……”越想越怒,忍不住朝天怒嚎,‘噢噢’叫声冲破云霄,修行尚浅的小妖们吓得四处逃窜,寻找地方躲避它的叫声。

桂仙毫无伤,至博至徽两个虽面露不忍,却也尚能坚持,术三因元气大伤,听闻之下越面色如雪,谈小春赶上一步,拍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再嚷嚷没肉吃哦!”

招呼道:“师兄,让它驮着术三走。”

穷奇泪流满面…

老子是神兽…

老子凶猛不下樊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