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向晚哭笑不得,“还好你今儿没穿制服,要不然你将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正在被翻阅的书,没有了规律性的翻书沙沙声。童向晚顿了顿,复又恢复了常态,“你知道我的,恋爱恐惧症。”

氛围煞是凝固,似乎在等杜爱心与石向北吵完。

厉莫言依旧是一张冷峻的脸,并没有因为看见童向晚醒来而有一丝诧异。他俯身把她打横抱起。童向晚一面抱住被子以防自己春光乍泄,一面担忧地问:“干什么?”

“喂,向晚。找不到你家人,你有什么打算?”杜爱心还未完全睡着,软趴趴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童向晚。

“这里?”杜爱心觉得他们的爱好很特别,马路上吃早餐,是要拿沙子当作料吃吗?

而他也在这十几天里,一直保持着下课回家第一时间抱着习题册蹲守在童向晚的房间,等她回来朝她扔作业本。

温礼的爸爸妈妈都是外交官,常年不在国内。温礼一直和奶奶过。温七七的父母腾出来的老房子,就是温奶奶所住的旁边小屋。

在童向晚七岁那年,无法忍受穷苦日子的赵素素带着小女儿跑了,席卷了家里唯一的存款,一分不剩。那天,也是童向晚第一次见着一想闷头苦干的爸爸疯一样狂砸家里的碗筷,甚至拿着菜刀想出去砍人。

“哎呀,别人一夸我,我就担心,担心别人夸得不够。”杜爱心提着自己价格不菲的包包朝童向晚眨了眨眼,扭身蹁跹行走。女壮士童向晚则尾随其后,推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这架势,俨然就像大小姐和女仆。

不容她拒绝,就被温七七拖了过去。温七七这人没什么爱好,不是吃就是睡,从小就这样,看见吃的会眼睛亮,看见床就想睡,其他一概提不起兴趣,她自己都说找不到其他爱好了。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吃货,来自助餐厅是再好不过了。现在做了一名幼儿园教师,倒是被孩子洗脑,越的没心没肺,吃吃喝喝,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准备嫁人,顺便闲的无聊做红娘玩。

海鲜都是现做,吃多少往沸水里放多少,很单调的白煮海鲜,即便如此,温七七还是喜欢。童向晚这人是闲闲散散的个性,什么都无所谓,吃的方面更是不讲究。她曾经为了考医学院走火入魔,竟然想节约吃饭时间,吃了一年的汉堡包并且一点厌儿的感觉都没有。杜爱心称之为随便的人。

她的确很随便。有没有男人,无所谓。跟什么样的男人,也无所谓。就连到底喜不喜欢这个男人,她也从来不去思考,总归一句话,只要不迫害自己的利益,她一切都太随便了,无所谓。

厉莫言冷落她这么多天,她也只不过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去动了脑子,探索了下原因。而后,也便无所谓了。她不奢求厉莫言还会像年少那时一样视她如珍如宝,人情若纸薄,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爱情这玩意儿,她更不敢相信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她跟厉莫言,只是因为对他,她没有了恋爱恐惧症,不会视他如猛兽躲的远远的。她曾经有人问津,只是但凡跟她表白的男人,别说朋友做不成,就算是见面打招呼的熟人她也不愿意。其结果,必定是从此陌路。

杜爱心一直探测她这古怪的原因,后来见她跟了厉莫言,总结出,她生是厉莫言的人,死是厉莫言的鬼。除了厉莫言谁也不行,这在医学里称为强迫性洁癖。明明知道那些男人对她没什么恶意,却自我强迫的抗拒,怕这些男人玷污自己的感情。通俗点,童向晚是个爱惨了厉莫言的贞烈女。

对于这个理论,童向晚直接朝杜爱心翻白眼,杜爱心最擅长的就是胡诌,活的能说成死的,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她的那些谬论,她理都不理会。

温七七撇着嘴把海鲜盘挪到童向晚那儿,叮嘱她,“小心点,你先回去,我再拿些其他的。”

“额,七七啊,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扫光吗?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安啦,我很能吃的。要不然我这体型怎么来的?”说着还拍拍她有小肚腩的肚子。

童向晚看着眼前这位圆润的昔日好友,不禁相信了。温七七要不是身高撑着,体型可以说完全走样了,已经步入丰满的领域里了。童向晚虽然不爱美,也没感受过胖的滋味,不过她还是知道女人太胖的不好。于是好言相劝,“少吃点吧,要不然你未婚夫不要你了。”

温七七撇着嘴,“是他让我多吃点的,还说越吃胖越好,最好胖的惨不忍睹。他最喜欢胖子了。”

童向晚眼睛抖了抖,这个容辰也太缺德了。自己搞的自己无人问津也就算了,还那么慷慨陈词,让温七七成大胖子,好无人问津,自己独享?无话可说。

童向晚准备端着盘子回去,身后忽然有人贴了过来,接过她正预端的海鲜盘。那是一双宽厚手掌指骨修长的手,也是她较为熟悉的。她猛地一回头,竟然现厉莫言正朝她莞尔一笑,头微微朝她侧来,眼睛眨啊眨,“是故意让我上来的吗?”

他的那么无害,但她明显感到其中的意思。她低声说:“我没有。”

厉莫言只是歪嘴笑了笑,“你有。”说罢,当着眼前的厨师面,亲了她一口。

“啊,厉莫言。”温七七夹好食物,一转身便见着厉莫言毫无顾忌地大庭广众之下坏坏地亲吻童向晚,他的突然出现,他的此番行为,实在让温七七脱口而出囔了一句。

她是知道厉莫言的,她是一路看着厉莫言和童向晚年少轻狂时的恋爱。

厉莫言并不讶于温七七的嗓门,漆黑如墨的眸子似笑非笑,依旧单手搂着童向晚,淡淡地看着温七七,“你好。”

温七七一时说不上话,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瞟向童向晚。据她了解,童向晚已经和厉莫言早在八年前就闹翻了,那样的诀别情景,还有厉莫言那恨之入骨的模样尚且她这局外人都历历在目,这两位当局者难道把那些事情都当做烟消云散了吗?童向晚自然接受到温七七的询问,她唯有沉默。

别人不理解,她同样也不理解。她不理解厉莫言为什么还要她,相当不理解。更不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还不知死活的想要去跟他。明明知道,跟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位无知少年。她清晰地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告诉你,你欠我的,我迟早要让你还。”

她欠他一片真心,欠他一次舍弃,她都知道。可她自私地不想还,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她的心不够坚韧,经不起投入真心再惨遭舍弃。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中了他的计。

温七七见童向晚默认了,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朝厉莫言微笑,“吃饭了吗?”

厉莫言说:“吃过了。”

“哦。”温七七双手端着食物,指引厉莫言,努了下嘴,“我们位置在那儿。”

“好。”厉莫言表现的还算友善,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微笑,平易近人的样子。只是当看见温礼正半倚靠在椅子,双手交叠在膝盖,正往他们这边看之时,厉莫言才淡淡的收敛了嘴角微笑,眯了眯眼。

童向晚用商量地语气说:“我等会儿下去,你先下去,好吗?”

厉莫言挑了下眉,“你是我的女人。”

童向晚哭笑不得,“我又没说我不是你的女人。”

“那你还赶我走?嗯?”厉莫言略有不爽地扬眉。

童向晚有稍稍地一愣,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总喜欢朝她扬着眉,催促她动作快点,干事情干脆利索点。他一直对她有些凶,可比谁都对她好,她一直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奶奶,对她最好的只有厉莫言。即便如此,她还是舍弃了他。如今想什么也是枉然,那样的少年根本就不会再有。

“我怕你不高兴。”童向晚回他。

厉莫言撇着嘴,横了一句,“你哪件事让我高兴过?”

童向晚努力搜刮自己的大脑,默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幽幽地说道:“我夺你初吻的时候。”

“……”厉莫言撇着脸不去看她,推着她往那边桌位上走去。

温礼是看着他们朝他这边走来,他适时地站起来,朝厉莫言微笑,“厉先生,一起吃吧?这家的东西味道还不错。”

“吃过了,谢谢。”厉莫言把海鲜盘放在桌上,很自然地搂着童向晚的腰。温礼顺着他的手,目光停留在童向晚的腰上,目光很淡,依然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

童向晚朝温礼和温七七说:“你们吃吧。下次再聚,我先回去了。”然后目光停留在温礼那迟疑了下,有些尴尬,又欲言又止。

厉莫言看在眼里,眸子深了一层。

离开餐厅,厉莫言立刻松开了搂在童向晚腰际的手,他双手插兜,盯着面前的按钮呆。童向晚抿了抿嘴,心里有些难过。没人的时候,他就对她疏离,不想与她亲近。

电梯门开了,两人双双进去。然而,厉莫言并不是按了大堂楼层,而是中间楼层,不上不下。童向晚迟疑地问:“不回家吗?”

厉莫言冷冷地“嗯”了一下,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