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向晚看书的眸子忽而涣散起来,心跳在刚才杜爱心说这番话的时候骤停了一秒。她终于不再淡定地看自己的书,而是郑重地转身,对着杜爱心调侃地说:“各需所求。”

杜爱心吓傻了,现在的流氓都有文化了。她是个不服弱的女人,岂能容忍,立即竖起手指,指着他的脸开始对骂。童向晚深知杜爱心的脾气,她现在去劝,指定碰一鼻子灰,所幸同厉莫言坐在一旁,闷声不吭。

当即,童向晚的脸上飞上两朵红云,不知所措,“我自己会洗。”

这是玩笑话,杜爱心知道。但同时她也知道,唯一能治她的病的,只有她的初恋,在遥远的东方。可是童向晚告诉过她,她移民美国,辛苦地去学医,为的不过是在美国稳稳地扎根,不再回国。那个国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你男朋友?”

童向晚直朝他瞪眼,气势犹如将要喷的火山。厉莫言知道,她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赵素素会制止的。他不过抱怨作业太多,赵素素便抱着他的习题册扔给童向晚写,还谄媚对他说,“以后不想写的作业都给向晚写吧,反正你们同一年级,她又那么爱写作业。”

温礼长童向晚四岁,但彼时他读高三,她却读高一。因为是邻居,日常生活中,总是难免有着互相照应。两人关系更上一层楼。温奶奶是个文艺女青年,呆过部队。过世的温爷爷更是个高官军人。也许是受到家庭的缘故,温家子女承袭父业,都选择了官路,只不过选的都是文官。

那会儿,**,一点燃就不可收拾。

其实童向晚此次回国,有两个目的。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干我们这行,是可以朝老婆耍流氓的。就像容辰,平时在部队里比谁都严肃,可一有七七在,就跟个老流氓似的,没个正经。”

童向晚没见过容辰,表不了意见。这时他们也走到电梯口,偏巧电梯也来了,待里面的人走完,他们两走了进去。

这电梯一路上没停过,直接到达大堂的楼层。只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还未打开,童向晚刚举步落地,脚不知为何崴了一下,差点重心不稳,还好温礼及时扶住,朝她苦笑,“女孩子穿高跟鞋要小心点。”

童向晚准备回他一个微笑,这时电梯的门却缓缓打开,在门外立着两个高大男子,其中一人一身黑色休闲西服,半敞开,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衬衫自上而下的前两颗扣子没扣,露出健康肤色的性感锁骨。样貌极其清秀又冷峻,挺拔的身材立于电梯门口,目光却冷冷地注视电梯里依靠在一起的男女。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浑身散着寒气,在一旁的石向北不禁打个冷战,惶恐地看向电梯里面的男女。怎么总有那么凑巧的事?今儿和一位商人谈判相约在这家酒店,这还没上楼呢,居然遇见了嫂子,更要命的是,嫂子居然靠在别的男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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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向北忍不住扫了一眼身旁的厉莫言,依旧冷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里同样见着他们,了一会儿呆,便立即离开搀扶自己的男人的童向晚。

温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扫了眼童向晚,只见她低垂着眼眸,脸色苍白,一副受惊的模样。

厉莫言大步流星进了电梯,看也不看童向晚一眼,径自按了电梯按钮,双手抱胸的立于她旁边。石向北老老实实地跟在旁边,低着头,一副将要面临暴风雨的诀别样。

温礼不多问,聪明如他,他已经感觉到空中弥漫着别样的氛围,那股逆流便是自身旁的男人身上散出来,而童向晚迟迟不出去,不仅仅是脚不能动的缘故。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时,童向晚伸手撇开收拢的电梯门,大步出了电梯。温礼按了下开门键,也跟着出去。对于童向晚的健步如飞,温礼心下也大概明白了几分。

刚才她的呆,的的确确不是脚的缘故。纵然,他刚才曾有过一丝丝的天真,自我暗示的幻想着,她确实是脚的缘故才不动的,跟那个冷峻的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封闭的电梯里,石向北小心翼翼地看向厉莫言,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平时更刻板些,然而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扑克脸让石向北知道,此时的厉莫言肯定情绪不佳,原因当然是自个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了。

“叮”电梯到达了指定的楼层,但厉莫言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低垂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不似呆又似在呆。石向北见电梯门要关上了,立即按了下开门键,好心提醒厉莫言,“莫言哥,到了。”

厉莫言霍地稍稍抬起眼睑,轻轻地“嗯”了一声,对石向北说:“你先去。”

石向北忐忑地看向厉莫言,“莫言哥,说不定嫂子不认识那个男人呢?”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且不说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笑,就说这酒店进进出出大部分不是游客就是情侣,或者是一家人。这那么巧,嫂子来酒店做什么?

越想他便越想歪。姑且他这个局外人都能歪成这样,厉莫言就更歪不成什么样子了。以厉莫言那脾气,指不定会做出出格的事,石向北那是十分、相当、极度不放心啊。

“我不想说第二遍。”厉莫言已经用威胁的口气对石向北下达命令,让他出电梯。

石向北只好很不安地出电梯,在电梯即将关闭之时,他忍不住劝厉莫言,“莫言哥,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无奈,电梯门已经关闭,也不知他是否听了进去。

电梯里。

厉莫言双手握拳,宽厚的手背已然冒出青筋,他一直在忍,忍住自己即将爆的愤怒。他以为自己对童向晚不会像年少一般,那么刻骨铭心的在乎。他以为,他可以做到刀枪不入,铁石心肠。可是当他看见她依靠在别的男人怀里,他竟然那么惶恐,那么想暴动,他训练多时的隐忍竟然就这么被激了。

童向晚就像是他的肋骨,动一而钳制全部。

童向晚出了洗手间,见着温礼在等她。她走过去,一边拿着纸巾擦手,一边笑说:“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温礼温润而笑,“没什么,我习惯了等你。”

童向晚一愣,一时没明白他的话,“我似乎从来没让你等过啊?”说完,脑子忽然灵光一闪,一时脚步戛然而止,呆呆地看他。

温礼依旧在笑,眼中带雾地笑。她目测不出他笑容包含的复杂感情,抑或者那层雾中所隐射出来的叹息。即使她猜到了一些眉目,她也不敢也不想再继续探索,而是随着他去乘电梯,去转盘餐厅那儿,温七七还在等呢,说不准她此时已经在嘀咕他们两人双双掉在厕所里爬不出来了。

在电梯门口,一个挺拔的男人正双手插裤兜,身子依靠在墙壁上,仰着脖子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童向晚和温礼从转角处朝电梯这边走来,原本脸上还带有笑意的童向晚顿时敛起表情,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

温礼也把目光看去,又是刚才那个男人?温礼眯了眯眼,侧看童向晚,见她又呆了,目光不定地注视眼前那个男人。他终归耐不住地问:“认识?”

童向晚却抿着嘴看厉莫言侧身朝她走来。每当他靠近一分,她的心跳就骤然增快一下。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在她毫无防备下,他一把揽住她的腰,极具占有欲把她收在自己的怀里。

厉莫言亲昵地蹭着她的脸,一脸“和气”地看向温礼,故做热情地低头问童向晚,“他是谁?怎么不向我介绍一下?嗯?”

他从搂她入怀的那刻,脸上都洋溢着微笑,看不出端倪。童向晚被他禁锢在怀里,脸色有些白,把目光投向晾在一边的温礼身上,他脸色比她还要惨白几分。

厉莫言这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宣告她和他的关系,突然地让人接受不了。

童向晚保持镇定地对温礼微笑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厉莫言。”

她把目光移向厉莫言,略有尴尬地指着温礼,对他说:“温礼。”她不用解释他的身份,只要报上名来就好,厉莫言知道他,曾经还因为有这么个人闷闷不乐很久。

厉莫言立即收敛笑容眯着眼看他。厉莫言这种男人,桀骜不驯,眼高过天。一般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除非让他第一眼就感觉到危险的人。

很显然,他第一眼见到如雷贯耳素未蒙面的温礼那刻,他感到了危险的气息。不得不承认,温礼是个很有气质的男人,无论从身形、衣着、神态各方面。但厉莫言欣赏的,是那双镇定自若的双眸,即使脸色惨白,但他的眼睛很平静,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很好。他一向就佩服这种内敛的男人,可能就因为自己缺少这点。

厉莫言撇了撇嘴,微笑地伸出手,很客套地说:“你好。我叫厉莫言,晚晚的男人。”他刻意强调了“晚晚的男人”五个字,既霸道的宣告了自己的占有欲,又带着威胁。

温礼自始至终眼眸都很平静,脸色也恢复了常态,他伸出手与他交握,“你好,温礼。算是晚晚的……”他想了想,忽大方而笑,“晚晚的爱慕者。”

厉莫言挑眉,觉得这个男人很大胆,当着他的面大胆承认自己的爱慕。一方面他挺欣赏他的勇气,另一方面,他心里不是滋味。

至于为何不爽,也许是觉得这个男人够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吧。

厉莫言忽而一笑,“不知温先生高就?”

“我是一名军官,说来见笑。不知厉先生是……”

原来是军官,确实是个光明又磊落的好职业。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厉莫言歪嘴一笑,低头吻了童向晚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说来更见笑,我是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