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不由地就想笑。

谢开花第无数次痛恨起自己的身份来。若他不是下凡的天仙,而只是地上一个勤修的凡人修士,几百年时间总也能修炼出一颗金丹。在这种时候,就不会显得这样没用。

他还是太冲动了……

韩涛悦今年十九,刚刚考上北京大学,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但即使这种人生的顶峰时刻,他还是对布加迪威龙可望而不可得。没有办法,家里老爷子早下了严令,不准他们年轻一辈玩弄把持这些奢侈品;树大招风,老爷子自然是好意。

她眼波流转,媚色天成,即使是乌黑的夜也不能遮掩她半分的光华。即使是后边对胡绵绵没什么特别心思的秦优,也不禁瞧得呆了。

“戒指?”谢开花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暗淡,但因为低着头,荆山也无法察觉。

宿舍里沈丛和田尉都不在,两人结伴去网吧打网游。这会儿空荡的房间里就回荡着谢开花大敕敕的叫声,还有灯光下他赤|裸的身体泛出的一种乳白色的荧光,滑腻如上好羊脂。

这白汉明说得挺逗。好像如果不是他推荐,沈丛就进不了校队似的。就是沈丛也不见得稀罕这破烂球队。他心里已经把白汉明直接归入了弱智的行列,但脸上还是笑道:“那这次学校篮球赛,白队长还要多多指教啊。”

但好在他也不是特别的失望。他虽然喜爱虎仔,却也绝不贪心。虎仔既然不属于他,那他也没什么好沮丧的。

谢开花不满地看了韩曲峰一眼。

他笑得温婉动人,但现在再也没有人觉得他是在神经、说大话。

沈丛在他身后扑哧一笑。

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它愿意做谢开花的宠物,或许是为了入红尘修行,凝练道心。可虎仔不过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咪,怎么将它玩耍折腾时,它也是一声不吭的呢?

谢开花大惊之下,根本来不及细想,身子往旁边一滚,就只听极低极低的砰的一声轻响,他竟已变作一只比幼童玩偶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猫咪。

谢开花脑中灵光一闪,也是很觉得自己应当有这种落到悬崖捡秘籍、掉入洞窟遇高人的主角风范,当即弯腰将册子捡起。但看到封面上几个正楷小字,就有些失落。

白芍见势不妙,忙一个翅膀狠狠拍在谢开花的头顶天灵盖上,尖叫道:“谢开花!”

留下佟言一个人站在最后,他却也不介意,望着众人疾奔的背影,忽然伸手抚住胸口,脸上一皱,露出一点点痛苦的表情。

“你不回去?”他嘟起嘴巴,下意识地一句话就问出了口:“那你要去哪里?”

他的脸色太冷淡,好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坚冰,让小姑娘心里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再不敢去偷窥荆山英俊的脸,她慌忙道:“就是最里边的那一间……”

但动了情劫的小谢显然没有想到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替他担心。他自己快活得很呢。此时此刻,正在西区操场上很狂放地踢球。

他们两个说话,谢开花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只见他取一纸袋,将炙茶完毕的茶饼放将进去,等片刻凉透,就拿一个小小的银锤子把里边的茶饼团团地捶碎,又拿了一个红铜的茶碾,仔细地把捶散的茶叶碾成粉末。

但当他刚走到楼上,看到一个站在暗窄楼道里、正负着手仰头看画的青年背影时,却愣住了。

她疑惑地转过头去。

“今天田尉跟他二叔回去……”荆山低声道。

“怎么这会儿又找我?”青厨打个呵欠:“还是你其实想我了?”

佟言想了想,正要答话,前边忽然一阵骚动。两个人抬眼看去,面色却俱都一变——佟言是有些吃惊,谢开花却吓得嘴唇白、脸蛋儿青——是荆山来了。

谢开花只觉手上一热。

“怎么回事?是谁要找我祖爷爷?”

谢开花很沉郁地叹口气。

田仲宣连忙报了自己的名号,见韩曲峰嗯嗯啊啊地说久仰,就知道这位爷肯定是听也没听说过自己。换了平时,他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可谢开花是自己带过来的,还是荆山的朋友,他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让他这样得意洋洋,好像小丑。

就连荆山都眉心轻蹙。显然他也听说过这个采石场的名号。

人怎么会有这样冷的眼神?再说方才他看着谢开花时,眼睛里那种温柔神情,也不是假的。甚至温柔得都已经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了。再说了,如果是普通朋友,哪里会把手都摸到人家的脸上的?

胡绵绵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揭开了瓷瓶的封塞盖子。刚一打开,就有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味道清奇郁郁,让人通体舒泰。

他重又推开门,脑袋凑进去道:“我出去一下。”

荆山很懒得看他,随手一抓,竟一把就抓住了秦优的脚踝。秦优连连挣脱都挣脱不得,单脚站立又是险象环生,正想出个拳头逼迫荆山后退,荆山却又一掌往他膝盖上随便一斩。

田尉愤愤。他这位向来集万千视线于一身的帅哥今晚上关注很少,原来是都被这打跆拳道的人给招过去了。

“恩,他是变态。”谢开花抿嘴笑。荆山连汗也不流的。

他手上忽然猛地一甩。被黏在他手上的山魈登时腾空而起,往后直直地滑过一道抛物线、落在雾中。谢开花耳朵里只听得一声很沉闷的碰,随后是山魈疼痛的哀嚎。

谢开花却撇了撇嘴:“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修为不到家?”

然后没走两步,身后的男生就开始鼓噪。张春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谢开花根本没有在走正步。他全身软绵绵的,脚下走得好像踩着棉花,更兼同手同脚,从一旁看着,还能看到谢开花脸上十分明显的笑意。

谢开花寒声道:“我没有耐心陪你在这边耗着。说,你想对荆山做什么?!”

他又呆站了好一会,才缓缓打了个响指。

谁叫也是王鹏打头来撩拨他的呢!

谢开花站在原地,看着熊八锦仓皇的背影,有点儿无语。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篮球服,大概是刚刚打完球回来,一身的大汗淋漓,远远还隐约能闻到那股汗臭味。

“你难道就吃饭了。”谢开花很无语,再把菜单推给田尉和沈丛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