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尉眼珠子立刻就瞪得要掉下来了。

等抬起眼想要收拾一下刚的新书,荆山却忽然看见那只黑猫蹲坐在一旁,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谢开花现了这一点点异动,他恐怕也不会再在心上。现在他满心里想的,也就只有荆山而已。

谢开花就挥手让白芍暂且退开,自家上前仔细看了看。

可猛然之间,这幅图画竟不受他控制地一卷——那许多淡淡的声音陡地汇成一束,就好像一道吵杂喧闹到了极点的声波向他的耳朵中心用力地一刺——

几个人就一起转头看过去。其中一个穿着青绿军装的也是蹙拢了眉心,感应片刻,却摇头犹豫道:“那里是空间裂缝所在?我觉察不到。”

“啊,”韩曲峰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几个人都无语望他,见他掏出兜里手机,冲荆山一笑:“佟言给我打电话了。”

田尉见荆山支持他,真是喜出望外,一把抓着谢开花道:“你看,荆山也这样觉得。”

青厨叹口气。“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宝贝徒弟是不是?你不用担心,不过是情劫……这世上谁没有过一场情劫?”

荆山心里愈柔软。

岳泓见谢开花眼神瞅着那一套黄花梨,还以为谢开花没见过世面。心里稍微又优越一点。笑道:“我们上去吧,茶室都布置好了。”

荆山——一想起这个冷漠的少年,岳泓脸上就是微微一红。那种朝阳初升一般的丽色,让身边的男生看了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他想了想,片刻还说了一句:“多谢你的礼物。”

他有些怕了。若是以后荆山知道自己是为了命玉才去特地接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假的?荆山会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也都是假的?

九灵寒花草九年芽,九年成株,九年成熟,九年结果;结的果子是筑基丹、培元丹、回灵丹等等筑基期常用丹药最主要的原料。本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药材,但修真界灵气匮乏,药草养殖艰难,更别提这种野生的草药,药效更高。

只是他们现在却是连看都不敢去看谢佟二人了。

“还能有特批?”那男人的面色十分不好看。“那当年我的犬王怎么不给特批?”

他说出口就知道不好了。果然谢开花嘴角一勾,活像偷到腥的小狐狸:“真有好玩的?”他想了想,就又说:“是不是晚上的拍卖?田尉他叔说晚上有拍卖。”

他远远就看到门口这边仿佛起了争执,心里急得不行。这边的人物非富即贵,闹了口角事小,动了关系网络就不妙了。不过想到自己这边有荆山这尊大神杵着,他心下也是一安。

田尉一愣。他还没把荆山几个介绍给田仲宣呢。当下就问:“二叔知道荆山的名字?”

田尉就把手机往沈丛手心一塞。沈丛狐疑地低头看看,就见到上边几行小字:

荆山眉毛微微一皱:“怎么会在山上摔跤?你去山上了?学姐在山上?”

胡绵绵因此心下愈敬畏,强笑道:“恭喜师弟了。”

“学弟,救命啊!”

沈丛憋着笑道:“你没看到好地方——荆山已经赢了。”

谢开花还是第一次看到社团这种玩意。他十分新奇,连心里的郁闷都有些忘了,跟田尉挤到前面去看热闹。正好跆拳道社的在和国术社的人摆擂台,这两个社团向来是谁也看不起谁,这会儿趁机好好解决一下宿怨。

谢开花往后面一屁股坐下,闲闲地揪了根草,嘴里道:“毛,还没吃到嘴他就说有事走了。我最后还是跟荆山一起吃的。”他忽然咧嘴一笑:“说不定是生病了呢。”

山魈陡然一滞。从谢开花手上蔓延下来的金色流光蔓延过它的四肢百骸,所到之处,它沸腾的血液全都平静下来,里面凝聚的元气,也停滞不动,甚至不受它的指挥。

佟言先是一愣,随即就展颜笑道:“果然,你也是修道的。你根本不受我灵目神通影响,我早该想到……也是。荆山身边,怎么会有普通人呢?”

谢开花吐了吐舌头,只好又把身体站直。只听张春道:“我们训练了三天,分别练习了立正、稍息、踏步走、正步走、原地集合等等动作……你既然不怕苦来不怕累,那就给我一个个都把这些动作做好了!”

谢开花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给他把了个脉——知道他是被妖术所迷,幸好荆山体格强壮,除了晕迷,也没有别的事儿。

谢开花挠挠头。原本就失落的表情,这会儿显得更加气闷。他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迈过台阶,一抬头见到笔直站在旁边绿树底下的张春,心里就更加烦躁。

荆山紧抿着嘴没有答话。

熊八锦被点明正身,不自觉地后背上汗毛倒竖。更兼谢开花有意卖弄,言语中蕴含了法意,凝聚成一团明光直扑熊八锦面门,就见他原本就高壮的身形陡地勃然变大,一块块肌肉将西装尽数撑爆,光滑的手臂、胸膛、大腿……全都长出浓密毛,一张人脸更是彻底变化,细小的眼珠子、长而窄的口鼻、两鬓长长的鬃毛——正是一头直立而起的黑熊。

荆山投过来一道不赞同的眼神。但谢开花眯眼笑着望向他,并没有改口的意思。荆山也就没说话。

田尉还没开口,荆山却忽然在旁边冷冰冰说了句:“习武不是做这样事的。”

旁边那男孩子看谢开花和荆山说话,大概觉得荆山也没有像看上去那样冷然可怕,松了口气。他表情掩饰不住,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看得谢开花偷乐。

建师新生报名讲究新生自己行动,好一连串要填的表格,父母朋友都不能帮忙。荆山和谢开花就都低头弯腰地在那边填表,外院的几个女生,却趁机溜过来。

他本来冰山面孔,气场稳重沉闷,但这抹极轻浅的笑,却好像冰块融化,又有花朵在冰水里用力盛放——又英气、又动人。

是个比荆山矮了小半个头的少年,乌黑的短,头很硬,刺一样横冲直撞地朝天竖着。但脸长得颇可爱,一双圆圆的眼睛,因为紧张憋红了的脸颊嫩得能掐出水似的。他动作很快,电光火石一般晃到荆山前头,还抽空回头冲荆山笑了一笑。很春花灿烂的笑。

为什么?这小朋友还问他为什么?

田尉差点要吐血。这人究竟是怎么考上的大学,这一点点察言观色审度己方和对方实力的本事都没有。

“你不会打球啊……”他只能不再顾及沈丛的自尊心,直截了当地挑了明。

沈丛簇拢的眉毛动了动。

他看向田尉,问了一句让田尉很心痛的话:

“谁说我不会的?”

最后田尉还是颠颠地跟着沈丛一道去了篮球场。打群架他不怕呀,富二代最不怕打群架,当初初中的时候就一帮人聚在一起嚣张跋扈抡板凳扔石灰了,高中的时候甚至操起了西瓜刀,要不是后来被二叔一通狠揍,田尉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乖乖巧巧的。

但现在根本不是打群架的问题。而是打脸!

去东区操场的路上他又忍不住拉了拉沈丛的衣袖。但沈丛也只是回过头冲他笑了一笑,温柔如水,眼波如海。

好看是好看,但好看顶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