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音……”谢开花闭上眼。

荆山也并不催促,等了片刻,见胡绵绵直起腰身,又问了一遍。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就算是走上了正道的狐狸精,还会不自觉地使出一身的狐媚气去迷惑人。谢开花又想到当初胡绵绵为了做|法差点亲上荆山的事儿,对她愈的看不上眼。

就算你买给她花篮她也真不见得会觉得这是什么礼貌的事儿。谢开花正想劝住田尉,走在他身边的荆山忽然道:“小谢,你跟他一起去吧。”

话音未落,他打个响指,那桌上的污浊春泥,就这样消失不见。桌面上重新光洁如镜。

他只是从没往修仙问道那方面想过。在他看来,谢开花应该就是一个豪富之家里出来的小孩——这年头玩低调的还少吗。

岳泓就笑着请荆山和谢开花进门。甫一进去,谢开花便觉得眼前一亮。这栋房子面积并不算很大,不过装修颇为雅致,玄关的墙上就挂了一幅唐寅的仕女图,虽然是模仿,但仕女眼神妩媚自然,衣衫裙裾飘动翩翩,笔力十足。也是难得的好画。

她出生清贵,模样又好,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养着的,比起荆家的大小姐也是不遑多让。像今天这样十几二十分钟的等人,实在是平生的第一回。

不管他多么稳重沉默,终归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其实就好像今天。他险些在荆山面前暴露。可时日一久,他又怎么能不露出更多马脚?

瞧瞧楼上那朱老爷子,单看着佟言就尊崇成那样——要是让他见到了这几个花白胡子的老道,真不知得吓成个什么样子?

周围的人看过来,又哪一个不对他羡慕嫉妒恨!也不知道这小虾米走了什么运道,竟然得了朱老爷子的青眼……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往白芍身上看过去。他吃惊于白芍的美,愣了片刻才道:“不是采石场不准带宠物进来的么?”

白芍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白芍得意地一亮翅膀,冲少女极具人性地翻了个白眼。

换做平常,田仲宣一定要为谢开花这样的举动不满意。怎么会有这么不懂礼数的小孩子?但现在他什么话也不讲,反而笑眯眯的,一脸和气。

田尉连忙从沈丛手里把他那支毛笔拎开。沈丛眉毛一挑,露出些不满的神色,田尉连忙讨好地笑道:“沈丛,你们下午都没事吧,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玩!”

荆山的拇指有厚厚的茧,应当是从小练武拿剑练出来的。抚摸在谢开花柔嫩如女子的脸颊皮肤,就叫他麻痒不堪。尽管之前就和荆山有过这样亲昵的接触,可这却还是仿佛是第一次,让他心里都有些慌张。

若不是胡绵绵还有点理智,她真要以为谢开花是什么法力通天的仙人了。

桌上谢开花的手机却又忽然震动。谢开花怔了怔。他这个手机号是学校给的,实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打过他电话的,也就宿舍里这几个人。拿过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也是。”田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长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吃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打篮球。不会打也没关系,改天哥教他两手,然后咱组一支球队,扫遍建京各大高校……”

宿舍楼前的大片天井空地,全被一溜圈儿的桌子填满了。一个个的社团,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全都矗立在新生们的眼前。有什么文学社、国画社、古琴社、国学社,格外优雅;还有什么国术社、跆拳道社、空手道社,在那边摆出阵仗、演示拳脚;计算机社呢,索性搬出来几台大主机,给小盆友们玩黑客……

田尉自然是第一个给自己放假的,拖了谢开花一起蹲到树荫底下,一边喝水一边看别的班苦逼练操。

他一伸手,手掌上登时覆上一层金光。仿佛是金色的流液,又像是一层淡淡的粉。把他的纤细柔嫩的一只手,衬得神秘而高贵。

“他没什么……要是他有了什么,教官以为你们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边,把我引到一个阵法里,然后拷问我吗?”

一大班人连忙稍息。

胡绵绵只有苦笑。

谢开花摇摇头:“腿麻了,我去旁边走一圈。等下还回来。”

坐在前边的隐形人司机也被这股威压侵蚀到,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他嘴角的苦笑愈的浓:“前辈——小谢你怎么知道我——”

还好谢开花没听他的。“没事的,沈丛,我和田尉就出去一会儿。”

田尉就道:“他叫熊八锦,是法学院的,大三,家里很有钱,在社会上也很吃得开,大二时候给班里男生出头,和外边的小混混狠狠干了一架,打得人家一圈十几个头破血流。学校里男生都很服他。”

荆山道:“你敢吃?”

相比起外院人山人海,国教院的那一张桌子,更是人丁稀落,别有一股孤苦伶仃。但随着谢开花三个往国教院桌子前边一站,立刻就把男男女女的眼神都勾过来了。

谢开花就啊了一声,好像领悟了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点着头,“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也就碰巧认识人……”末了还调侃了荆山一句:“你也挺倒霉的,是不是生了一副找骂的体质啊?”

荆山看到几滴口水喷到自己的衣领,眉毛就渐渐有些皱。

那云中子到了最后,才明白一切都是那异宝惹祸。他仰仗宝贝甚多,已经分离不开,也不舍得将宝贝损毁。只是要他像宝贝蛊惑那样,让自己忘却人世间一切情感回忆,他却也更加不舍。他家有娇妻麟儿,又有贤孝徒弟,无论哪一个,都是割舍不下。

可他愈不舍,宝贝便愈催促,甚至生出无边灵性,于识海中打落云中子的念头,操纵起了他的身体,犯下诸多恶事。

到最后大起大落,云中子竟是无奈之下,自绝经脉,坐化而去。

“余修炼五百余载,已大满足……唯微微、凡儿、婷儿等人,萦绕心头,难以释怀。另有青鼎,不知如何处落……便交予族兄手上,重重锁于庭落深院,永不得动……幸而青鼎挑剔,非纯血者不得轻碰,吾荆家千年无忧矣……”

吾荆家……

吾荆家——

吾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