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之下,又是吃了一惊。这一具骨骸身上竟没有半点儿仙家修道的气息。他仙识探扫之下,也是没有现零星的灵力波动。

“等等!”

他却是被韩曲峰从军区里拖出来的佟言。

一边又举起胳膊,做个秀肌肉的模样。她胳膊洁白胜雪,细腻如脂,看得一旁的田尉目眩神迷。

荆山又点点头。

他随即微微一笑,更是折倒了这世上所有盛放的鲜花。嘴里却道:“抱歉。那我帮你擦干净。”

“那我开始了。”

有人从楼上阳台往她这边招手。几人抬头看去,就见到几个模样秀气的女生,应该是国学社里的社员。岳泓才不过加入社团一点点时间,但她相貌气质才学俱佳,男女学生都很喜欢她。

岳泓眼角瞥到,很不屑地嘴角一翘。眼皮子浅的一群家伙。荆山就永远不会这样。这世上万物,在荆山的眼里,恐怕就没有多少美丑之分;他是用心去看待这个世界的。祖爷爷说,像荆山这样的一颗童子赤心,是千年不出的。

荆山愣住了。

能不能得到命玉,这会儿已经不再重要。谢开花只是不愿意看到荆山那种冷漠的眼神。

他捡了个角落的蒲团坐了,仰头对佟言道:“今天这次到底有什么宝贝?”

而荆山站在谢开花身边,眉毛始终皱着。

有人认识田仲宣,就笑着过来打招呼,不一会儿这边就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谢开花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听他们打太极闲聊,但听了一会就觉得无趣,他肩头的白芍更是毫不客气地叫了两声,表示它没意思极了。

佟言想,那田仲宣能参加的拍卖,能是我们去的吗?他挺愿意顺着谢开花的口气说是,但也很明白一旦揭穿自己的下场估计要惨绝人寰;偏偏师父远在天边忙事儿,赶不过来,他也没个靠山撑撑腰什么的。

谢开花摸摸鼻子,特别天真地歪过脑袋:“一千万你也买?”

荆山也眉毛轻轻一皱。

“有活动、有活动!”他捧着手机大叫。但脚上明明在跳,手上却纹丝不动的,活像他手里的那个诺基亚老型号是什么易碎的玻璃。

“恩,她找我有事。人在半山亭子上。”谢开花现在扯谎的功夫真是愈来愈高,脸不红气不喘,一点撒谎的表征都没有:“我没事,就小小的一跤。”

老天,这可是金翅大鹏鸟!不是什么麻雀苍鹰,是金翅大鹏鸟!

电磁波后面是声嘶力竭的大喊。谢开花有些吓到,忙下意识地推开门走到走廊,生怕沈丛几个听到。

田尉诧异地望了沈丛一眼:“你怎么知道?”

“还有谁上!”

隔天出操,连长请了假。谢开花他们的张春教官也请了假。一个礼拜的假——一时之间荆山他们二十来个人就成了操场上的无主魂魄,又不好私自跑路,只能呆呆站在操场的烈日底下,一起站军姿。

即使是一只脾气暴躁、闷头闷闹的妖精,这时候也知道不好了。

谢开花又看了佟言一眼。

谢开花有些吃惊,想了想,问道:“我一个人做?”

她心神激荡之下,连人性都维持不住,头上倏然跳出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臀上也是绽出一条火红色的巨大蓬松的尾巴。

但他懒得和这种人争执,一转头走向了前边的音乐厅。

在宿舍里乖乖上网的王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熊八锦心下骇然欲绝。他修炼人身有成,至今五百余年,也算是游历过诸多地方,但哪里遇见过谢开花这样的道法——只不过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语,就能逼着他无法抗拒地显露真身!

那边沈丛很诚恳地说:“小谢,是真的,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

他全身气势大开,有种难以言喻的威压,田尉本来还想说什么熊哥很讲义气之类的夸赞的话,但看到荆山一双黑沉如墨的眼睛,竟下意识打了个冷战,顿时不敢说话了。

荆山也望了他一眼,表情还是冷冷的,倒没什么多余动作,反对谢开花说:“这是人家的东西。”

“这两个是谁?”都冲着荆山两个偷偷地指指点点,和胡绵绵要好的还和她咬耳朵:“你们院今年不得了啊……”

谢开花无所谓地耸肩膀:“这个跟我没关系的,乘警多半是正好路过——”

笑得荆山一愣。

沈丛耸耸肩膀:“这个谁知道?若真是这样,也只能错过开学。好在先头几天的课总是上不了什么东西的。”

荆山也不虞有他。他甚至根本没往今晚上的事想上一想。因为在他看来,谢开花是最真诚、最纯洁、最能信任的人。给他脸上来回扇三百个巴掌,他也不会相信谢开花是为了他身上的宝贝才特地接近他。

恋爱中的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天真到了痴傻,永远自动自觉地为另一半编造借口。

又更何况还是初恋。

“那算了……”他还是有些失落。因为谢开花走得那样匆忙,甚至没有和他说上一声。即使打个电话、个简讯,也是好的。

沈丛却又倒下去闷头睡了。他不大敢再胡编乱造,因为多说多错,只能用装睡来掩饰一切。

也不知道谢开花现在究竟在哪儿。他眼珠子一转,往荆山怀里的猫咪身上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浑身没有半点妖气的小东西……或者真是只学校里的野猫呢。能捉弄白芍,恐怕也是白芍不敢在荆山面前胡闹的缘故。再说谢开花怎么可能是妖。

他又望了一眼自家上铺的田尉。田尉这家伙是实打实的天赋异禀,一旦睡着了,就算拿把刀在他脖子上来回割据他都醒不来。这也好。不然方才就要露陷了。

明天趁荆山不注意给田尉改个记忆吧……人参精阴险地想着。

那边荆山见沈丛睡下了,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有心想给谢开花打个电话,但想到现在凌晨时分,谢开花说不定刚刚赶上火车,已经十分疲倦,不好再去烦他,因此又按下联络的念头。

他却不去想想有什么急事能大半夜的一封邮件过来就让人撒腿狂奔出去的。

但毕竟心里微微烦闷。荆山坐在那儿,望着窗外薄暮冥冥的天空,了好一会儿的呆,却忽然感觉到怀里一动,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拱了拱。

他低下头,就见到那只小猫伸出了爪子,软糯糯地抱住了他的手肘。脑袋又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就仿佛在找一个最舒适的地方好枕着睡觉似的。

荆山瞧了一眼,不知怎么,心里就柔软得像是搁了许多层棉花。他以前也没有这样爱过小动物。这类毛茸茸的东西,他妹妹倒是欢喜得紧。

“你……”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很想说点什么,但刚吐出一个字,又自嘲地一笑,闭上了嘴。总不能寂寞到和猫咪谈话吧。

他随手抹了抹脸,往旁边床上一躺,勒令自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