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微微一笑,更是折倒了这世上所有盛放的鲜花。嘴里却道:“抱歉。那我帮你擦干净。”

岳泓吃了一惊。

有人从楼上阳台往她这边招手。几人抬头看去,就见到几个模样秀气的女生,应该是国学社里的社员。岳泓才不过加入社团一点点时间,但她相貌气质才学俱佳,男女学生都很喜欢她。

谢开花当起醋桶来也是很有一套,一个白眼甩过去,甩得荆山有苦说不出。见到荆山脸上淡淡的苦色,谢开花又是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率先往楼下跑过去。

荆山愣住了。

谢开花坐上一条破破烂烂的长椅,微微的心烦意乱。

他捡了个角落的蒲团坐了,仰头对佟言道:“今天这次到底有什么宝贝?”

最后还是在佟言的授意下,朱老爷子开口请各位权贵上楼去拍卖厅。采石场的这间拍卖厅布置得果然也是富丽堂皇,比一楼的大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娇美如花的侍女在其中蝴蝶般穿梭往来,莺声燕语,一时气氛靡靡。

有人认识田仲宣,就笑着过来打招呼,不一会儿这边就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谢开花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听他们打太极闲聊,但听了一会就觉得无趣,他肩头的白芍更是毫不客气地叫了两声,表示它没意思极了。

只是被这样看着,终归不舒服;搞得好像他抢了荆山的老婆似的。

谢开花摸摸鼻子,特别天真地歪过脑袋:“一千万你也买?”

几个人6续上了车。也好在田尉二叔那辆劳斯莱斯是幻影加长版,座位才够。田仲宣陪着几个少年一道坐在后边,车子慢慢启动了,前头一道挡板也缓缓地升起来,后座就显得愈安静。

“有活动、有活动!”他捧着手机大叫。但脚上明明在跳,手上却纹丝不动的,活像他手里的那个诺基亚老型号是什么易碎的玻璃。

荆山随手把垃圾扔到角落,大步走上前。他先看了英雄一眼,大概觉得英雄没什么特别,就把全副心神又摆到谢开花身上。等看到谢开花脸上那几道鲜红的划痕,更是眼神一凛,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

老天,这可是金翅大鹏鸟!不是什么麻雀苍鹰,是金翅大鹏鸟!

谢开花斜着眼睛哼了一声,重新把柳枝往瓶子里一插,再把花瓶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田尉诧异地望了沈丛一眼:“你怎么知道?”

大学里的社团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凝聚力、号召力、或者圈钱能力,当然都不能和学生会相提并论,但重在自由,也很吸引学生。可讲实话呢,社团绝对都是骗钱的。大二生招了大一的小盆友,收到的银子交给大三,再让大三大四的拿到饭桌上吃一顿……没了。

隔天出操,连长请了假。谢开花他们的张春教官也请了假。一个礼拜的假——一时之间荆山他们二十来个人就成了操场上的无主魂魄,又不好私自跑路,只能呆呆站在操场的烈日底下,一起站军姿。

但谢开花也不打算再和他们玩耍下去。已经过了很久了。如果荆山几个找他呢?

谢开花又看了佟言一眼。

谢开花道:“报告教官!我这几天休息过后,仔细想了一下。人民军队,不怕苦来不怕累,只流鲜血不流泪!我现在也差不多算是人民军队里了吧——反正到时候如果手臂痛,我就走,省得流泪给咱们解放军抹黑!”

她心神激荡之下,连人性都维持不住,头上倏然跳出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臀上也是绽出一条火红色的巨大蓬松的尾巴。

荆山正好跑过他的身前。见谢开花站着,就问:“你要走了?”

在宿舍里乖乖上网的王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那就这样吧……”谢开花手指一点小剑,它昂头抵住谢开花指尖,明明锋利无比的剑锋,却好像孩子的脸颊亲昵地蹭着谢开花:“学长回去记得叫王鹏不要乱说话。我知道他不是妖,但他看上去很服你,因此还是要麻烦学长。”

那边沈丛很诚恳地说:“小谢,是真的,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

田尉看推辞不掉,也就高高兴兴地谢下。熊哥拍拍王鹏的肩,尽管王鹏还是气愤难平,但终究不敢和熊哥对着干,跟着一道涨红着脸回转了。

荆山也望了他一眼,表情还是冷冷的,倒没什么多余动作,反对谢开花说:“这是人家的东西。”

他正要问为什么,荆山忽然迈前一步,道:“到了。”

谢开花无所谓地耸肩膀:“这个跟我没关系的,乘警多半是正好路过——”

那小混混还在聒噪。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也很肆意地呼喝谩骂,大体意思都是说荆山欺负女人没卵没种。

也不是医院里的医生肉眼凡胎能瞧得见。

胡绵绵看他不说话,只好又问一遍:“荆山,小谢他——”

荆山顿了顿。仿佛是由这道伤口切身感觉到了胡绵绵的苦痛,说话的语气也放得柔和了一些,终于回答道:“小谢不适合听我们谈话。”

看来他到现在仍不知道谢开花是修道中人。房间里的妖精和修士听在耳朵里,都是面色古怪,可又不敢叫荆山看出疑点,纷纷要么扭脸,要么咳嗽,只觉得世道真是艰难。

荆山却不知道他们在这边耍什么宝。皱眉直接问道:“胡绵绵,到底是怎么回事?”

狐狸精脖子上的伤口太夸张。看着像是什么锯齿之类的利器割裂。如果建京真有什么不当,他也要仔细防备。

他心里略略的有些不耐烦。又有些紧张。他原本以为大学生活会非常平静,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麻烦事情。可他也并不后悔。

因为他遇到了谢开花。

一想到谢开花,荆山身体里的所有温柔因子又全部被调动,本来寒冷好似北极的病房里总算恢复了一点初秋的暖意。胡绵绵松了一口气,便开了口。

原来她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爬紫金山,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紫金山虽然山体矮小平缓,没有多少攀爬的乐趣,但人流涌动,极具香火,她是打算去沾染一点福气的。

可谁知道爬到山顶,却叫她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原本宁静平和的空间,居然生出小小的波动。

要知道,即使只是最小的空间波动,但对凡人也有毁灭性的破坏力。波动产生的空间裂缝,能叫一个壮年男子刹那间灰飞烟灭。

她心中起了疑心,往那里走了两步,刚想探查,却没料到波动陡然增大,本来呆呆凝滞的裂缝刹那间仿佛一条鞭子向她横抽过来,胡绵绵猝不及防,身受重伤,就此从附近的悬崖上跌落。

好在悬崖窄小,底下也有宽敞平台。她才被人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