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从没往修仙问道那方面想过。在他看来,谢开花应该就是一个豪富之家里出来的小孩——这年头玩低调的还少吗。

这种学校里的花园洋房,一般都是教授以上级别的人才能居住。岳泓能借过来当做斗茶的场所,足可看出来她身后关系厉害。但她偷偷望一眼谢开花,却现谢开花浑不在意,只兴致盎然地在那边看旁边的一棵枯黄垂柳。

她出生清贵,模样又好,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养着的,比起荆家的大小姐也是不遑多让。像今天这样十几二十分钟的等人,实在是平生的第一回。

“那我……”他终于下了决心:“那我也送你点东西。总不能老是你送我。”

其实就好像今天。他险些在荆山面前暴露。可时日一久,他又怎么能不露出更多马脚?

“青宁身边的两位,也都是修真界有名的前辈了。背着酒葫芦的是蜀山的贺明师叔,穿花袍子的是青城的洞虚掌门。”

周围的人看过来,又哪一个不对他羡慕嫉妒恨!也不知道这小虾米走了什么运道,竟然得了朱老爷子的青眼……

厂房门口站了两个迎宾小姐。八月底的晚上已经有了点点夜风,吹在裸|露的胳膊上有些微微的冷。她们却依旧只穿极暴露的改良旗袍,白花花的大腿和白花花的胸部都露在外边,像是黑夜里明媚的月亮。

白芍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青年就耸耸肩,冲少女道:“小昀,你看,人家不给卖。”

换做平常,田仲宣一定要为谢开花这样的举动不满意。怎么会有这么不懂礼数的小孩子?但现在他什么话也不讲,反而笑眯眯的,一脸和气。

说起来,他们这个宿舍也颇有些怪胎。别的宿舍,知道学校放了半个月的假,早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去了。偏偏他们几个都还呆在这破地方。田尉是他老爹特意要求,要磨练他的少爷性子。至于其他几个,他可猜不透。

荆山的拇指有厚厚的茧,应当是从小练武拿剑练出来的。抚摸在谢开花柔嫩如女子的脸颊皮肤,就叫他麻痒不堪。尽管之前就和荆山有过这样亲昵的接触,可这却还是仿佛是第一次,让他心里都有些慌张。

之后看到胡绵绵,它虽然心里不喜,但也不露声色,也是因为谢开花嘱咐的缘故。

桌上谢开花的手机却又忽然震动。谢开花怔了怔。他这个手机号是学校给的,实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打过他电话的,也就宿舍里这几个人。拿过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谢开花看着荆山柔和的侧脸,开始恍惚地觉得自己并不值得。

宿舍楼前的大片天井空地,全被一溜圈儿的桌子填满了。一个个的社团,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全都矗立在新生们的眼前。有什么文学社、国画社、古琴社、国学社,格外优雅;还有什么国术社、跆拳道社、空手道社,在那边摆出阵仗、演示拳脚;计算机社呢,索性搬出来几台大主机,给小盆友们玩黑客……

他像小猫一样的动作,惹得荆山眼里愈温柔。但谢开花脸颊上那种柔嫩得花一样的触感,终于也让荆山觉自己似乎做了很不得了的动作。他心里头一回有些尴尬,慌忙抽回了手。

他一伸手,手掌上登时覆上一层金光。仿佛是金色的流液,又像是一层淡淡的粉。把他的纤细柔嫩的一只手,衬得神秘而高贵。

谢开花立即抗议道:“我可没有顶撞,是张教官自己想太多。”他嘟囔一句:“还让荆山跑那么多圈,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大班人连忙稍息。

“我——我——”

谢开花摇摇头:“腿麻了,我去旁边走一圈。等下还回来。”

谢开花呆了呆。他很想说,坐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不是人吗?不能因为人家是出租车司机就把人家当隐形人啊!但荆山语气里那种虽然冷淡却毋庸置疑的亲近口吻,让他脸上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热。

他嘴角的苦笑愈的浓:“前辈——小谢你怎么知道我——”

田尉哈的一声,指着沈丛说:“你还会看天气呢?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难得的好天来着。”

田尉就道:“他叫熊八锦,是法学院的,大三,家里很有钱,在社会上也很吃得开,大二时候给班里男生出头,和外边的小混混狠狠干了一架,打得人家一圈十几个头破血流。学校里男生都很服他。”

果然就见花盆里居然种着一棵人参。长得白胖娇嫩,饱满有趣,个子不大,但须浓密,应该也是什么不错的品种。

相比起外院人山人海,国教院的那一张桌子,更是人丁稀落,别有一股孤苦伶仃。但随着谢开花三个往国教院桌子前边一站,立刻就把男男女女的眼神都勾过来了。

谢开花也不怕别人说他欺负老人,毫不顾忌地哈哈一笑,一屁股往座位上坐下。

荆山看到几滴口水喷到自己的衣领,眉毛就渐渐有些皱。

而那边一直注意着谢开花的足球队长看得眼睛又直了。

他愣了半天,才记起来去问旁边正在喝水的田尉:“你们宿舍那两个,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呀……”

实话说队长平时也真不爱八卦。可荆谢二人,也委实太招摇了一点。那种亲腻腻的姿态,怎么看都好像是一对儿情侣。还是热恋中的那种。

偏偏他们神态间还自然得不得了,好像自己不过是在喝水吃饭——队长大人就不懂了。什么时候搞基也能这样正大光明啦?

田尉也就顺着队长的视线往后边一看。却正好看到谢开花不知道和荆山说了什么,笑得开心得不得了,头往旁边一歪就歪到了荆山的肩膀上头,手还很不规矩地在荆山的腿上跳来跳去——

田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咳咳,我草,咳咳……”他把水瓶子往旁边一扔,手连连拍打胸口,好半天的气才顺过来。看向队长的眼神就有点儿不善。无缘无故的你引我去看那俩不要脸的干啥?害得田大少爷快呛死了。

但说起来,这两位最近几天确实也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之前呢,虽说也是成天地呆在一起,可动作远没有现在亲密。如果说以前还是好朋友,那如今真的是和恋人一般。

可从前田尉还敢拿他俩打趣,而现今好像那什么什么成真了,他却反而不敢问了。

何况问了又能怎么样?以谢开花脸皮的厚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宣布:我和荆山谈恋爱了!要命,到时候一整个学校都知道东区八栋321是个基情宿舍。

他俩不要紧,沈丛——沈丛这小白脸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女人的,也不要紧——但万一牵扯着田尉自己也泡不到小姑娘了,那事情可真大条。

因此田大少爷开口道:“他们也就是好朋友了。”他避开队长狐疑的眼神,睁眼说瞎话。

队长挠挠头:“真的?”

田尉给了他一拳:“靠,不然呢?”

中国再怎么开放,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说两个大老爷们搞基。队长想了想也算数,总不能因为嫉妒谢开花踢球功夫高明就诬陷人家是基佬吧?这断了人家的泡妹妹之路,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不过好朋友做到这份上,也真是蛮奇葩的了。

“话说回来……”队长忽然又神来一笔:“他们两个和胡绵绵是不是也有一腿啊?”

“靠!”田尉这次水真的是喷出来了,忍不住一拳头捣到队长肚子上:“你胡说也要有个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