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腿往后一蹬,摆出了跆拳道的一个开手势。架子倒也有些力道,并不是花拳绣腿。

荆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又把视线投到旁边人群。谢开花则咬住下唇,暗暗开始埋怨自己。就算荆山瞒了他又怎么样?他的身份当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何况他自己岂非又是半斤八两,根本没有资格……

“小谢?”

山魈一愣,显是没想到谢开花能避开。但随即又一声怒吼,利爪往下急扫,誓要将谢开花牢牢抓在手心。

谢开花眼睛眨了眨:“童言无忌的童言?”

摧个屁!

这会儿这位美女学姐再也没有半点那时的悠然风姿,只吓得魂飞魄散——谢开花怒极之下,再也没有克制自己体内元气,庞大的灵气从他身体里骤然翻滚而出,围绕着他的躯体形成腾龙之势,盘旋而上,龙头更是张嘴一呼一吸,出一声清吟。

刚刚想到师父,谢开花脚边的一丛青青草叶,却忽然蓬的一下,点燃了顶端叶片。

谢开花一愣。

熊八锦怎么说也是谢开花的学长,被这样教训,偏偏还不敢露出一点不以为然的神色,恭敬之极。如果让学校里那帮男生看见,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一地。

“是啊,明天就开始军训了,肯定累死,咱在军训前狂欢一把!”

那熊哥点点头,还笑了笑:“你们坐。王鹏脾气坏,别在意。我替他给你们道个歉。”

谢开花一看就怔住了。

嘴上这么说,眼里还是有点期待的。

谢开花话说完就轻轻巧巧地挤到荆山和老太太中间,背包往座位上一放,转头看到那老太太青白的脸色。

荆山当然不在意她们心里怎么想。只见没人再来烦他,转身就要走——谁知道横当里又窜过来几个小混混打扮的年轻人。

胡绵绵因此心下愈敬畏,强笑道:“恭喜师弟了。”

“多谢学姐。”谢开花也很有礼数,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今天收了这只宠物,也是因为学姐的缘法,托了学姐的福。既然如此——”

他手往半空中一抓,登时抓出来一只小小玉瓷瓶,瓶身温润可爱,画着数不清的藤蔓图样,显出古朴之意。

胡绵绵心里一动。早从熊八锦那里听说,这个学弟有个储物戒子,能凭空取出任意物件。现下看来,恐怕是比储物戒子更高级的术法。

其实也就是谢开花师父送给他的一个空间。师父门下几位弟子,都有这样一个小小地儿,可以摆些物件、种些灵药。

“这药就送给学姐了。”谢开花笑笑,手上一抛,瓷瓶就落进了胡绵绵的手心。

胡绵绵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揭开了瓷瓶的封塞盖子。刚一打开,就有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味道清奇郁郁,让人通体舒泰。

她心中激动,将瓷瓶轻轻倾倒,里面就骨碌碌滚出来两颗丹药——圆滚滚的南海明珠一般,上面丹纹细密,错综交杂,美丽非凡。

连蹲在谢开花肩头的白芍,都忍不住小脑袋往前一凑,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想把那两颗丹药给吞进肚子。

而胡绵绵更是差点惊叫出声。丹纹、竟然是丹纹!多少年了,都没有听说过炼丹有丹纹出世。她师父在十万大山中位尊权重,认识许多修真门派里的炼丹名家,曾见过有丹纹的丹药,都是那些名家手里供奉着的宝贝,等闲不敢轻用的。

而这个学弟就把这两颗仙药给囫囵扔给她了!

胡绵绵根本不舍得吞食,把丹药又重新塞回瓶里,抬头冲谢开花道:“多谢学弟,这药、这药太贵重了……”

谢开花摆摆手:“学姐就不要说这种话了。这是我们之间的因果,有失有得,万物之理。学姐就拿着吧。”

他抬手摸摸白芍毛茸茸的脑袋,逗得白芍尖喙往他指尖轻轻啄动。他只觉指尖痒痒的,非常受用,禁不住哈哈一笑,就此抬步从阵法里从容离开。

原本以为只是过来看戏,没想到能收了一只上古异种做宠物,嘿嘿,就连师父都没有这么厉害的宠物!只要他潜心培育,悉心教导,白芍未必不能恢复增添血脉。到时候回到天上,叫所有人都羡慕眼热!

谢开花越想心里越高兴,直忘了自己还在走山路,一个不留神,竟然脚下踩到一块不稳当的石头,一个踉跄,整个人就五体投地地摔了下去。

白芍惊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

“靠!”

谢开花摔了半天才回过神,捏着拳头往地上猛捶一记,又捶到了尖利石子,更是痛得钻心。古人说乐极生悲,诚不我欺!

他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就见到短裤下边的膝盖破了一层皮,手掌也破了,露出几道血色的划痕。脸上也微微的在痛,估计是刚才也被石头划到了——总不要破相才好!

他嘴里愤愤然地嘀嘀咕咕,一边抽出腰带里头插着的柳枝,就要施法给自己治疗。但柳枝还没挥动,他只觉体内经脉之中,法力又是一阵胡乱流窜。有几股搅扰在一起,就仿佛是粗细麻绳打了结,怎么也解不开。

这一打结,就好像在他经脉里堵了一块大石头,血气法力都流通不能,一时之间,他脸色青白,浑身痛得抖,直如无数根尖针在肆意戳刺他的心脏一般。

要命!

他模糊地想到,估计又是因为方才一时得意,在白芍身上用了太多法力的缘故。看来青厨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以后施法都要更加小心谨慎,挑准时候下手;不然总是这样经脉不通、法力郁结,他可承受不起!

白芍在他身边盘旋飞舞,也不知道这新认的主人究竟是怎么了,着急地吱吱叫唤。

这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人声。

“同学?”

是一个男人。年轻男人。

“同学……你怎么了?老天,你没事吧!”

谢开花只觉得有个人扶住了自己。又强硬地将自己按坐到一边的大石头上。他此刻全身无力,也只能牵线木偶一样,任那人动作。

坐定之后,才勉强睁开眼睛,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倒是挺俊秀的一个人。细长的丹凤眼,很具韵味,微厚的嘴唇,则表示此人多情多义,外在表现就是爱管闲事,比如现在。皮肤也很白皙。又或者是在月光的映照下,有种别样的柔媚之感。

谢开花心里很无厘头地想到:怎么这个建师帅哥其实是这么多的?

“你怎么样?”

那人按住了他的肩头。

谢开花吞了口口水,半晌开口道:“我没事……”

是确实快没事了。他能说话,就是因为体内纠结的法力终于开始疏散,使他起立恢复。不然别想开口说一个字。

“怎么会没事?你脸上——还有你的胳膊、膝盖——”这人显然有些聒噪,絮絮叨叨地说:“怎么办,现在校医院是关门了的。要不然我带你去医院吧!”

谢开花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热情。不过这个热情他也不需要啦。

他摇摇头:“多谢你,不过我回去宿舍就好了,宿舍里有红药水,涂涂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