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充分地表现出一种表情。还是很鄙夷的表情。看得谢开花又是愣,又是想笑。

“去哪里了?”荆山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啊……”他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刷!

连长话刚说出口,却浑身一震。他只觉有那么一秒钟,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已经溜到嘴边的话语,也根本吐不出口去——就好像有人对他使了定身咒。

于是隔天出操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仿佛黄梅雨天。

只不过是灵气出体就有这样大的威势,胡绵绵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这样的人物,早已是传说里的传说;就算当今昆仑道场的掌教,在这样人的面前,也不过是个修练不成的小娃娃!

他不知道现在心里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谢开花叹了口气:“就是瞒不过你,是不是?”

熊八锦牙齿暗暗一咬,倒也果断,一抱拳道:“前辈!是八锦孟浪。还请前辈赎罪!”

那边荆山试穿好了衣服,手里拎着衣服袋子,冲谢开花晃了晃,意思是要走。田尉就大着胆子问荆山:“你去不去?”

谢开花鼻子耸了耸,抬起头,就见到一个和荆山差不多高的男生,只比荆山更壮,也穿了一身的篮球衫,露出来的肌肉好像横练十三太保。长得么就差了点,但浓眉大眼,也算精神。

谢开花很不要脸地把自己也算进了绝顶美男子的行列。

谢开花眯起眼睛观赏一番,点头赞赏道:“真特别。”

谢开花的那张脸绝对是天真无辜之极的,带着一点点儿的婴儿肥,可爱得让人生不出火。

好可怕……

电磁波后面是声嘶力竭的大喊。谢开花有些吓到,忙下意识地推开门走到走廊,生怕沈丛几个听到。

电话那头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粗哑嘶裂。但仍然能清晰分辨究竟是谁。谢开花脑子里浮现出那张艳丽如桃花般的脸孔,眉毛皱得愈深了,低声问道:“学姐?什么事?”

“救命的事!哎哟!”

胡绵绵似乎是在狂奔。左冲右突地躲着什么,声音因而忽高忽低,有些听不清楚。

谢开花松了口气。既然能打电话,就不是什么急事。还有打电话——真的?居然打电话?胡绵绵这头狐狸精也蛮有高科技情结的。

他重又推开门,脑袋凑进去道:“我出去一下。”

正扭头要走,荆山却一把抓住他。

“你去哪?”他眼神里有些担忧。

谢开花心里一软。

“学姐找我。”

他捂住手机,轻轻挣开了荆山的手。

荆山很顺从地放开他,只问:“胡绵绵?”

谢开花点点头。

胡绵绵又在手机里大叫:“学弟!真的救命!你快点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太大,尽管谢开花尽量把话筒捂住了,但荆山耳力灵敏,还是多少听到一二。他微微扬眉:“学姐出了什么事?”

“没事。”谢开花展颜一笑:“我去看看就好。”

“我和你一起去——”荆山想要上前。

谢开花忙拦住他:“不用了。”荆山微一皱眉,谢开花只好再保证:“真的不用。”

荆山也就不再坚持,片刻道:“早点回来。”

谢开花浅笑道:“好。”

简直是临出门的新婚夫妇。

田尉又在房间里大声咳嗽了起来。

谢开花走到楼下时脸上还挂着笑。还有点微微的热。他觉自己越来越难以抗拒那一种感觉。

楼下的社团已经撤走,现在也九点多钟,宿管是不准他们继续胡闹的。胖胖的宿管阿姨在大门口看月亮,见到谢开花,冲着他十分和蔼可亲地一笑——谢开花人性格活泼,这里的几个阿姨都很喜欢他。

谢开花回应着点点头,握着胡绵绵在哪里。胡绵绵松了一口气,这学弟总算想起她了。忙说:“我在后山山顶。”

后山并不算高,但高度总有个二三百来米,爬起来还是有点累的。平时学生爬山,也不会爬到山顶,最多在山腰处的亭子那里盘桓一二。毕竟去后山大多数都是情侣,是携手看风景的,爬山爬得累死,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胡绵绵平时就在山顶上修行。每个深夜都要潜至山上,再布下阵法,一来掩人耳目,二来聚集月华。

即使知道学校里来了像谢开花这样修为深不可测的修仙者,她还是没有躲开,而是愈勤加修炼。若是能得证大道,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但今夜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霉运。才不过修炼了小片刻,突然却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她的法阵——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迷路的鸟雀,并未放在心上,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如狂风巨浪一般的攻击——竟是一只嚣狂的大鹏金翅鸟,伸展双翼时,直能遮天蔽日,其喙更锋锐如刀剑,俯冲而下带起狂风,啄得胡绵绵找不到北。

好不容易使出几记法术暂时将金翅鸟击退,她就慌忙想到谢开花。虽不知谢开花是正是邪,但总不像是坏人,又加上走投无路,只能慌慌张张地打了个电话——连能法术传音都忘记了。

大概在她的印象里,谢开花那一手神鬼莫测的法术,要逼退这只大鹏金翅鸟绝对是易如反掌。要是让她知道谢开花这会儿全身上下剩下的法术不过是练气初期,她估计能昏过去。

不过谢开花自然是不会说的。有好戏看,当然不看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