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六月,喀尔喀溃败,葛尔丹率兵凌掠厄尔德尼昭,直抵喀喇卓尔浑之地,距哲布尊丹巴,所居仅一日程。哲布尊丹巴立即携喇嘛班第等夜遁。一时间,喀尔喀民众,各弃其庐帐器物,马驼牛羊,纷纷南窜,昼夜不绝。

胤禛点点头。

康熙思及此等烦心事,面色沉重了不少,胤礽与胤褆不和虽不是一两日的事,但此前到底只是小儿把戏。但此事关系重大,一经证实,胤褆便有夺嫡之嫌。

康熙转而问道:“惠妃,你可有让胤褆请喇嘛作法?”

康熙始终以为,自己的儿子自己打也好骂也好,那都是关起门的事,但被外人说三道四,那便是两回事。此刻他一听这话,心思百转回,便知有人在其中作梗,不悦地道:“此传言从何而来?”

“殿下恕罪,是奴才的疏忽。”阿尔尼跪道。

他这副样子让康熙见着了,眉头皱得更紧。恼怒之余又升起几分无力感,他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没法子。现下搁在眼前也是心烦得很,便索性挥手道:“罢了,朕不和你多说了,回去好好反思。”

康熙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去翊坤宫看看,却听门外的奏事太监道:“皇上,诸位内大臣在外候着。”

胤礽闻言,努了努嘴,又换了副脸色,道:“您可要儿臣再说一遍?”

胤禟的奶嬷嬷沿着胤禟踩在雪地里的足迹跟至日精门外,便断了线索,日精门内便是乾清宫,她不敢多留,寻觅无果,无奈回了延禧宫。侍卫们对视了一眼,聪明地选择不做声。

“宣。”康熙坐起身披上外衣,道。

高士奇闻言,脸色煞白,忙解释道:“靳辅入京过几次,臣与他仅有几面之交。”

“平身。”康熙瞄了眼他尖细的下巴,又看着折子道,“怎的?在斋宫没吃好?”

“奴才无异议。”阿兰泰非死板之人,又与靳辅无阴私的矛盾,便依从了康熙。

“臣妾遵旨。”宜妃不敢多言,赶紧应道。

二人齐齐点头,于成龙再道:“李奇,你代他二人行贿考官,赃银交给谁了?”

此时的御案上摊开了三份折子,一份为江宁知府于成龙的折子,报曰:江南乡试出现了舞弊,副主

“四阿哥,您不可以进去啊。”

又见康熙闭眼不理他,看看外头逐渐亮堂的天空,冲康熙作揖道:“皇阿玛,时候不早了,儿臣想回去稍作准备,请皇阿玛准退。”

“你们还留着这做什么?”何玉柱领命而去,胤礽深呼口气,又见远处站着的几个宫女,厉色道。

“罢了,先不说别的,辰时快到了,随朕去乾清门听政。听政之时

“是,奴才得知那些逆贼与蒙古某个部落的人有联系。”

不多时,康熙穿上轻便的骑射服,领着上百名御前侍卫策马快行至山脚下。顺义县防守尉领着众副将上前迎驾道:“奴才恭迎皇上圣安。”

康熙想着他该拿这议政王大臣会议怎么办,其权利被架空却仍不可忽视。康熙想废除他们不是一天了,但雅克萨那边正等着用兵,如今的朝廷经不起大动荡。这么想着,康熙倒有些懊悔自己太过心急了,耗羡充公之事完全不急于一时,而对战罗刹才是箭在弦上。

“喳。”梁九功拿着油纸伞回道。

“可臣以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殿下身为储君,应是天下人的表率,岂能将罪责推脱予他人。”汤斌不为所动,他见太子不认同的表情,又道,“既是如此,臣便无能教导太子殿下,臣这就去向皇上请罪。”

“梁公公勿要劝了。”

“奴才遵旨。”

康熙闻言,如被人抓到狐狸尾巴般,生生移开目光,看着前方道:“朕知晓了。”

“高某从圣上那出来,正眼见徐大人又入内,高某胆敢问一句,圣上所问之事为何?”

“梁九功,宫规也写明了,不准妄议主子是非。今个出了事,你这太监总管是怎么当的?”康熙也不看梁九功,将手中的小树枝一点点地折断,轻言道。

胤礽起身便见康熙在观察他的房间,便上前道:“皇阿玛,儿臣这会还打算给您去请安呢。不想您就来了。”

只见太子主动上前,右脚顶在德璟的左脚内侧,左脚在后支撑着身子,两手牵制着对方。德璟也不甘示弱,两手相应得夹起对方,一时双方竟互成掎角之势,此时逼的不仅是力道还有机智。显然,胤礽没有德璟“厚道”,他快松了手劲,转而对德璟的肩部力,但德璟也迅转换方位,做出防御。

“朕知晓,你且不用多言。”康熙说道。

等康熙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胤礽隐入惇本殿,冲自个的贴身小太监头上一顿狠拍。那何玉柱心知主子为何时恼火,心下有愧便不求饶。任由主子像拍苍蝇似的对他。

“谢太子哥哥。”胤祉听到前面一句话已是很高兴,胤礽后面说的话他不过连带着听听罢了。倒是一直没说话的胤禛跪道:“臣弟谢太子二哥恩典。”

“不必了,让她们过来。”康熙看着那两个正和奏事太监说着什么的大宫女沉言道。

“那人呢?”

“如此。”康熙微蹙眉,所谓的绞监候便是死缓,“便依爱卿之言吧。”

糜子酒、豆面卷子、糖缠端上席,烤好的鹿肉、鱼肉也盛上一大盘,素菜则是宫人采回来的菌类。众人就着糜子酒在火光下大块吲哚。在入关之前,满族和蒙古那边差不多,捕鱼、狩猎、采集是主要的生产方式,食物也多是鱼类、兽肉及野生植物。入关后,宫中的吃食引入了许多江南菜品。总而言之,今晚就是一次传统的满族宴会。

胤礽到底有几分小孩子性子,听皇阿玛哄哄他,他便往皇阿玛身上靠了靠,再蹭几下。惹得康熙失笑道:“行了,朕不让你别动么?”

看着这些外藩王坐的位置,康熙垂眼旋了旋手中的酒杯。朝廷对蒙古各部落亲厚疏远各有不同,如今是一目了然。以科尔沁为的漠南蒙古作为当年清兵入关重要的一支力量,一直是朝廷安抚信任的对象。漠北蒙古自先帝设宗人府于喀尔喀起便与朝廷联系渐密,喀尔喀三部汗王的任免权也牢牢把握在朝廷手中。而漠西蒙古一直与朝廷都是藩属关系,甚至还未设立旗盟,且漠西蒙古中四卫拉特之一准噶尔一直是康熙的一块心病。

介山授明珠之求在科举中动手脚他可以暂时不管,在礼部排除异己他也可以暂时不计。操办明珠不过是早晚的事。这边康熙虽是如此之想,拟圣旨的手还是一用力,在黄卷上点出一点墨迹。康熙倒是毫不在意,让传旨太监搬去给介山宣旨。

胤褆低头看看嘟着嘴巴巴望着他的胤禩,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不怪你。”

定这条规定的就是身体原主。这番,康熙正在乾清宫正殿机械地写着一张张“福”字,心里也在念叨着身体原主真是怕自己闲着慌。这么大的紫禁城多少宫殿,他得写多少啊。明年他一定把这条规矩给取消了。

康熙不理他的调笑之言,冲着门外唤来梁九功。不想推门而入的确实魏珠,康熙想着方才还见梁九功,怎么眨眼就换了个人,问道:“今日怎是你当值?”

魏珠道:“禀皇上,梁公公方才与奴才说,他要出门一趟,奴才便替他接了班。”

康熙闻言,暗想也不知他私会何人,皱眉问道:“可知他去哪了?”

“奴才不知。”

“罢了,待他回来再说。”康熙起身跨出门槛,又对胤礽道,“你若渴了,自己回房喝水去。”

“儿臣不渴。”胤礽忙跟上康熙的步子,凑上去道。

康熙侧目嗤笑了一声,朝前院走去。

“皇阿玛,您看今日天气不错,您不去外头走走吗?”胤礽提议道。

康熙停下脚步,侧身望着他,挑眉道:“你想去?”

胤礽想了会,点点头。

“不行。”康熙断然拒绝道。

“为何?”胤礽不死心,扯上康熙的马蹄袖,问道。

“扬州人多地杂,朕以为你还没忘塞外之行遇刺一事。”康熙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