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有所迟疑,但沙皇旨意中也未明确说明非得要定在色棱额。这两个想蒙混过关、交差了事的使臣便想康熙妥协了。

靳辅自知理亏,不敢多辩,“奴才有负皇恩,请皇上治罪。”

胤礽看着无趣便恹恹然地离开了,路过景运门时,他停下脚步,望着里头的乾清门,内心充满了忐忑和纠结,他当日有意占了人家便宜,之后就开溜,细数下来,已有九日未见皇阿玛了。若是见了,皇阿玛问起那日的事,他该怎么回呢?

萨穆哈因江南科考案落马,康熙革了他的职。阿兰泰此人平定三藩立大功,当日任光禄寺卿之时,修明史时又严谨认真。为人清谨,康熙便将其提为工部尚书。阿兰泰初到工部,便开始着手查探工部要事——河道。这一查便现了端倪,当即书了一份奏章,呈至御前,跪奏道:“禀皇上,河道总督靳辅任职已长达九年,至今未见成效,却连年往户部调银两不下数千两,糜费钱粮,奴才恭请皇上明察,将之交至部里严加议处。”

康熙此事做得可谓是不动声不动色,太子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愕然。当日骑射课后,去了南书房,一入门便见康熙神气自定地提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想着明珠作为康熙昔日的亲信转眼间便沦为阶下囚,胤礽对康熙猛然升起心寒的感受。

“既是如此,那便是你学艺不精。在此跪上两个时辰再回乾西五所。”

施世纶闻言,几欲开口,又说不出什么,在大厅走了几步,而后沉默离开。萨穆哈也只是望着他,笑而不语。

萨穆哈朝于成龙望了眼,话道:“来人,将李奇带上来。”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是我鬼迷心窍了。”

“少胡扯了,十万火急!”梁九功伸手抹了一把脸,生生将原本的斑点脸抹成了大黑脸,“尔等分头行动,去宣礼部尚书、礼部侍郎、各位内大臣见驾。”

“儿臣遵旨。”

胤礽见康熙散着侧卧在床上,半睁着眼冲他招手,言语之间带着清醒不久的暗哑,与平日正襟危坐的形象大相径庭。心下意动,顺着指示愣愣地走过去。

“我是答应了,可是要明天才给你,你今个就来抢,于理不合。”

胤礽憋了一口气在胸腔,正愁不不来,这番听此言,立马怒斥道:“让她喝了凉药,滚回敬事房。”

“侍寝姑姑按程序一一教予了儿臣,并无不妥。”胤礽一板一眼地答道。

胤祺见他头上又冒出冷汗了,连一边宣人去找太医,一边踮着脚要将胤祉扯下床,道:“你还呆在上头作甚,皇阿玛要是看到了,定要说你打扰四哥养病了。”

胤礽见皇父前来,将药碗递予何玉柱,道:“儿臣胤礽请皇阿玛圣安,未能跪迎,是儿臣失礼了。”

索额图偷偷抬眼看着镜子的康熙,迟疑地道:“反贼以和硕恪纯长公主为质,扬言道,官兵若是敢上山一步,他们便要杀了公主。奴才怕其伤了长公主玉体,不敢贸然行动,特来奏请皇上裁夺。”

胤褆偷偷跟在康熙后头,这番才到达。远见被太医围着的太子,暗道一声“果然”。又在远处的树下现了胤禩,忙下了马,悄悄走过去。望其呆滞的模样,举着手在胤禩眼前晃了晃,小声叫道:“胤禩?”

梁九功接过扇子,递了个冰凉的水袋子给康熙。一面腹诽道:这进风口处风这么大,还要咱家扇,您这不是为难咱家嘛。如此一想,手也慢了下来,轻轻摇动扇子,只求做个样子。

议政王大臣那日经康熙一训斥,办事效果快了许多。不

“巡幸塞外之意朕在半月前就告知尔等,今个离六月只剩几日,尔等竟回报朕说毫不知情。朕却不知朝廷养了如此多拿俸禄不办事的人。”康熙冷笑道。

“既是如此,交予九卿议事。”康熙眉头有所伸展,这群内大臣既然解决了,其他九卿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令康熙没想到的是,这回他会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栽了个跟斗。

“喳。”何玉柱领着小宫女出殿。

“太子殿下,臣方才所说的内容是您所说之言之后第五句。也就是说,您有五句未听了。”汤斌起身拿起戒尺,跪着作揖道,“按照规矩,请您受刑。”

“有劳梁公公了。”

“谢太子爷赐食。”熊赐履跪谢道。

皇贵妃侧目望见康熙不知所思的模样,嘴角扯开一抹笑,开口道:“皇上,妹妹既然有喜了,那便恩准她回去吧,这儿有臣妾便好。”

徐乾学出了康熙的住处,趁着夜色便想去寻明珠商讨一二。走在走廊上,一拐弯却被一人拉住了手臂,顿时被吓掉了半条魂。

“嗯,本宫知道了,你且跪安吧。”

“喳。”梁九功起身道,那小太监也不敢耽误,移动着膝盖跪到角落里去了。

康熙打量着他,心生一计,侧头对胤礽道:“太子,你去和他比一场如何?”

康熙看有人正将第三条绸条上升一位,正是疑惑的时候,胤礽主动开口问道:“这第三条绸条代表的是哪位神明?”

“得了,走吧。”康熙瞥瞥胤礽那身高,颇为不认同地撇撇嘴道。

胤礽望着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心头的恶趣味忍不住往上翻滚着,他勾唇笑道:“三弟是想看那选秀吧?可今晚那宫后苑的秀女都是给皇阿玛和各位娘娘看的,本宫能有幸得到一个末位也是皇阿玛恩典。若是本宫带你们去……不说皇阿玛那本宫不好交代,你们去了又坐哪去呢?”

“奴才,遵旨告退。”索额图依言跪安,步伐已有些蹒跚。他路过乾清门朝毓庆宫那头望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默道:皇后娘娘,奴才有负你所托啊。

“义父,我……我不是有事禀报嘛。”小太监垂着脑袋委屈地说。

“奴才为朝廷办事,岂敢言辛苦。”

“皇上,晚宴的时刻到了。”梁九功在一旁提醒道。

“还不去叫太医。”

第二天上午用过早膳后,梁九功端着太医院刚熬好的药送至主子面前。康熙闻着中药刺鼻的味道皱着眉接过碗,起身走到南书房窗台前,将半碗汤药倒入花盆里。再将所剩不多的半碗药一饮而尽。

太子自宫内出开始,一路上就寡言少语,看上去沉稳很多。其实康熙觉得,太子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他生母元后为了生他难产致死,康熙对元后敬爱如斯,未有迁怒她的孩子,还依照她的遗言悉心照顾他。虽然立他为太子多属功利性的考虑,但康熙对这孩子的确是真心真意。但自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加之康熙深厚的寄望,已然让太子的心理育不健全。即使后来无子的孝昭皇后,太子也不肯亲近她。

太子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收敛了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闪一闪的烟火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到了景运门,康熙说:“你回毓庆宫吧。”

康熙不是没想过设个类似“上书房”的地方让他们一起学习,也增进他们兄弟的感情。实在是他们年纪不同,学习程度相差也很大,完全不适合一起上课。

“谢皇上圣恩。”

就在康熙坐在步辇里神游天外的时候,梁九功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皇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