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在丹陛下朝靳辅瞥了眼,着实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可正当靳辅后脚离开南书房,康熙就提着他的名字道:“高士奇,你怎么看靳辅的?”

“太子爷若是喜欢看,接下来三个月多,您可以尽情地看。”胤褆反讽道。

康熙这也不是第一次受到弹劾靳辅的折子。康熙二十三年时,靳辅上奏曰要筑堤以治水,于成龙提出异议。当日九卿大多站在于成龙的一边,康熙也以此策扰民为由,驳回了靳辅的建议,此事至如今也未出个结果。但由此,靳辅与于成龙间便存在了裂痕,于成龙甚至于康熙二十四年上呈密折,指摘靳辅与明珠交结,行事多受明珠指示。

若说皇上以前对他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情,那是自欺欺人。可皇上这般主动提出来,想是定了要查办他的心思。回想入内阁二十余年,其中虽多有起起伏伏,此刻却越想越平静,将帽子摘下,叩道:“奴才认罪。”

“你有何意见?”康熙冲她微眯细长眼,冷笑道,“四阿哥都说了他非有意,你可是要他们兄弟相残才满意?”

施世纶当日接到圣旨未及时赴扬州本就是死罪,萨穆哈却一直替他掩着护着,也正是吃准了施世纶的心理,萨穆哈才有把握说服他。

李奇一上堂,萨穆哈先制人,问道:“你可是前任巡抚的亲戚李奇?”

“明相,这回您可得帮帮我。”余国柱当即就在明珠腿边跪下,就差没扯着明珠的下摆了。

此话听得梁九功暗恨他蠢,厉声道:“啐!当然是去各位大人府上宣!连拉带拽的也要把他们请过来。”

“太医怎么说?”康熙皱眉。

胤礽疼得吸了口凉气,握着康熙的手腕往下扯,再揉揉疼的脸颊,道:“您可别毁了儿臣这张脸,儿臣今个还有仪式要参加。”

“怎的?继续啊,为何停下?”康熙假笑道。

他欲急急转身离开,却被胤礽一言“等等。”绊住了脚步。

胤礽肯定的回答让康熙陷入沉思,这衙棻香,当日暹罗上贡不多。因其特殊的功效,他仅赐予皇贵妃与温僖贵妃二人。一个教人事的姑姑怎会用这种香?

可胤禛那头不知是何缘故,药也喝过了,他的身子却久久不见好转,第三日竟出现惊厥。康熙见此虽是心急却也无奈。若是责罚太医,恐也无益,只得让他们先好生医治。

“喳。”众人领旨。

“让皇阿玛忧心,是儿臣之罪。”胤礽道。

“他们在哪?”康熙穿着睡衣坐在铜镜前,由着梁九功替他梳。透过镜子望着跪在下头的索额图,却未听到其说话,便问道:“反贼现在何处?”

胤褆见此,怕此番胤禩一哭惹得皇阿玛不快。忙一手捂着胤禩的嘴,一手擦着胤禩不断掉下来的眼泪。轻声哄道:“胤禩乖,不哭不哭。哭了皇阿玛就要生气了,大哥马上带你回宫找额娘可好?”

这行馆不如紫禁城开阔,形式又是曲折蜿蜒的。通风不足,故而这入了六月的天颇有些炎热。康熙在窗前站了一边便觉得身上有汗渗出来,用力摇了摇折扇,又觉得手酸得很。望着袖口紧扎的马蹄袖,想解开又恐落了形象。便吩咐梁九功道:“你把那榻移至外头,朕要去外头纳凉。”

“六月初的塞外之行安排得如何?”康熙向殿下的内大臣们问道。

胤礽的消息向来比较灵通,进南书房之前便知议政王大臣之事,料想皇阿玛现在心情必然是不痛快的,也打定主意今个要夹着尾巴做事,一入门便跪道:“儿臣胤礽请皇阿玛金安。”

胤礽不在意地咬着苹果,道:“不必欲盖弥彰了,你身为毓庆宫的宫女如此不知检点,可谓丢尽了本宫的脸,你说本宫该怎么罚你。”

汤斌一言让满屋子的人都愣了神,胤礽睁大了眼看着他道:“你要本宫亲自受刑?”

“哟,是四阿哥啊,奴才给四阿哥请安。”梁九功笑道。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这包袱再扔给皇上比较合适,康熙闻言,想这索老三倒是变聪明了,便琢磨着说:“依朕之意,太子之制要高于皇子。可用青狐,东珠增至十二,朝带装以红宝石。随行侍卫增至四十八人,其余交予九卿商议再来奏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禀皇上,应是一月有多,不足两月。”太医答道。

徐乾学听到熟悉的嗓音,又睁眼看见熟悉的脸,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反手将声音的主人拉至远处,低声道:“高大人,您特地站在那,是故意吓唬我吧?”

“本宫的想法……”

“是是是,奴才这就快点。”

而其中一个稍高的少年明显占据了优势,不消多时他便把对手掀翻在地。那少年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擦着头上的汗才觉康熙几人在圈外看着他。忙跪道:“奴才索绰络·德璟请皇上圣安。”

康熙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过了朝祭和夕祭的时辰,那这便是背灯祭了。待那人悬供好绸条,便有一男一女手执蛊站在绸条下用满语念唱着祭祀乐,一边念还一边左右摇晃着。外头的人看,不可谓没有喜感。

景仁宫正殿上方供奉着章皇后的灵位,下头香案摆放着香炉和贡品,整个正殿焚香飘绕,连着康熙看那墙上的画像都不太真切。他上前几步敬了三炷香,领着诸皇子对着灵位下跪叩后,便算完事了。

胤祉闻言,面带迟疑,心想大哥今晚那是给他自己选房里人的,若是求他,他也未必照应得过来。而且若是皇阿玛真的怪罪下来,还是靠着这个太子比较保险。

“朕知爱卿爱护族人心意未减,朕亦思及皇后,她若尚在,也必不愿爱卿为难。爱卿既知此事影响极为恶劣,若朕爱屋及乌,恐难抵众人悠悠之口。”

“承乾宫的宫女来报说通嫔娘娘要生了。”

正殿外头,四阿哥冲身后的苏培盛抬抬手,沉默地抱着宠物狗转身离开。

胤礽抬起头后退一步跪道:“儿臣遵旨告退。”

“进来。”胤礽还含着一块苹果肉的嘴含含糊糊地说。却在他看到来人的面孔时慌了神,顾不上手上的咬掉半个的苹果,想要把放在书案上的两脚放下来。可惜人一慌神,脚上的力度就没控制好,椅子后两脚作为支撑点,平衡向后头压去。可怜的太子跌倒在地上,头撞在椅背上是眼冒金星。

“是药三分毒,何况朕又没病。”康熙毫不在意地将碗塞给梁九功,透过窗户望着远处保和殿一角问道,“多少时辰了?”

“有什么事去斋宫再说吧,勿扰了皇阿玛安宁。”

胤褆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见弟弟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叹了口气,蹲下身抱起胤禩向钟粹宫走去。

“儿臣想,您兴许会比较喜欢这个。”

一进懋勤殿,三个阿哥和皇子师傅们鱼贯而出,齐齐跪在正殿。康熙入座上座,依次问了几位阿哥的师傅——他们学习情况如何。问完了师傅再考考学生。

“臣张英(高士奇)恭请皇上圣安。”二人见康熙,打了个千下跪行礼道。

胤礽看着他们倒很好奇,他小时候从未玩过雪球,却有想玩的时候。记得那个时候他还住在乾清宫侧殿,看着门外厚厚的雪,本想让宫人带他去玩的,可被皇阿玛察觉了,立马用一句“玩雪会断手”的话吓唬他,他立马就不敢去了。待长大了点,日子也忙了,加上他怕冷,便再没想过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