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依言,伏腰提笔。康熙为避免影响其书写,特地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饶是这样,康熙敏感的嗅觉还是捕捉到胤礽身上淡淡的香味,竟与温僖贵妃侍寝所用的衙棻香相同。胤礽素来不喜香料,何况是这种有催情作用的贡香,心下疑惑,便问道:“你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

“三哥此言差矣,太医可没说我是因为那狐狸肉才病的。”胤禛苍白着脸轻言道。

“当日征战罗刹之前,诸臣皆以为雅克萨地处遥远,粮草难行,是以以为不可行。然皇上洞悉事理、独出乾断。今罗刹归诚,果如圣算,非臣等愚见所能及万一。”阿尔尼一言,字字都是奉承,句句都是吹捧。

穆克登听这话,深感不妥,侧头出言道:“皇上,奴才以为索相此言差异,他们刺伤太子、有辱圣驾,固然罪该万死,但若皇上不顾长公主,恐落得个厚此薄彼之名。不若先放他们出关外,再擒拿归案也不迟。”

梁九功又道:“有太医守在此,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胤褆摇头道:“不知,好像是皇阿玛要外出。”

“若是需要什么物什,姑姑也可告知内务府。朕让他们立马添置。另外,皇玛嬷近年身体时常有微恙,若是姑姑愿进宫看看她,相比皇玛嬷也是高兴的。”

“罢了,爷不说了。”胤祉道,“不过,爷自四岁入宫后便再没出过宫了,除了每年夏天去畅春园。即使去那也跟宫里无二样。”

远在南书房有规律地碾着墨的梁九功被上头一计喷嚏惊得抬起了头,暗道这天气也不凉,无风无雨的,皇上莫不是受凉了。连放下手中的墨块,出言道:“皇上,奴才去给你取披风来,可好?”

“继续。”康熙道。

不多时,何玉柱便跑着回来了,在胤礽耳边细语一番。德璟听不见何玉柱所言,但见胤礽先是冷笑而后又兴味盎然的模样,默默地离这恶趣味横生的主子远了一步。

康熙思吟片刻,道:“师傅之意朕已领会了,这事确实是朕考虑不周,朕有意命其为钦差大臣,往山西查办穆尔赛一案。等其立功了,朕自会赐归花翎。”

四阿哥咬了咬唇,走进了一步,暗里塞给他几张银票,又道:“明日正是徐师傅当值,本阿哥恐耽误了课程,还请大人多担待着些。”

而胤礽对此也无异议,他次监国之时,汤斌已去往江宁任巡抚。印象最深的就是昨日在乾清宫龙床上偷窥到的那本密折,是以对这位未接触过的师傅有了几分好奇。趁着用午膳之时,胤礽对今个当值的师傅熊赐履问道:“师傅,本宫听说那新师傅是皇阿玛钦点的,你可为本宫讲一讲他?也好让本宫有个准备。”

而这折子的内容又让胤礽忍不住勾唇一笑,所奏之事正是指摘弹劾明珠及其党人在江南一带背公营私、网罗党人、斥异己者、卖官贪污、勒索贿赂等罪行,折子中所述之罪各有例为证。

可他不知道的是,康熙皱眉的缘故和自己所想的是大相径庭。时隔也有五年了,陈梦雷一案在康熙脑子里留下的印象本就不多,如今想搜索出一些细节更是困难。如此便先搁置在一边吧,展眉对穆克登道:“李光地之事,朕会再斟酌一二。爱卿以为熊赐履如何?”

胤礽垂眼,过了半响才说道:“本宫当然知道,可今日本宫负气离开怕是让皇阿玛更是怒火中烧。”

那小太监抬眼见康熙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咽了咽口水,答道:“是奴才亲眼所见。奴才还看清了那侍卫的脸,正是昨日与太子爷比武的那个。”

康熙一言说得虽不是很大声,却很好得起到安抚和激励人心的作用。诸将士闻言无不动容,纷纷跪倒在地。看得康熙其实有些嘴角抽搐的,他肯定听到他说话的也只有站在前头的那些人,后面的人能听到响动就不错了。但人心就是有一种渲染性,前头的人都跪下了,后面的人自然也是随之跪下。

穆克登得令,掉头通知诸位随行加快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