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殿下的徐干学同样不在意,扳倒李光地就是他的目的,至于已经流放的陈梦雷,他不管。打定了主意的康熙也不管太子怎么想的,直接将撤换太子师的提案给九卿送了去。当即在朝里掀起轩然大波,皆道皇上撤下李光地却未给予其新职位,可见李光地是圣宠衰竭。而诸位内大臣也是绞尽脑汁想着候补人选。

半响未听到儿子的回话,康熙定睛一望,才觉胤礽因疼痛扭曲的表情,又见他攀着床柱起身道:“皇阿玛,儿臣无事。”

“皇上息怒,是臣之罪。”

索额图进门,扫了眼遍地的瓷片,挑了块干净的地行了个礼,道:“奴才索额图请太子殿下金安。”

却见那小太监跪下,把头贴在地板上,言辞中带着几分惧意道:“禀皇上,奴才说的是……奴才今早路过太子寝房外时……”

康熙闻言,垂眼暗吟片刻后上马道:“不必,朕直接去驻防地。”

康熙对这农作方面是一知半解,他指着这一大片的水田,向身后随行的侍读学士高士奇询问:“爱卿以为这些囤积的水何时可散去?”

二人依言谢恩,胤礽不多做停留,转身站在乾清宫正殿外侧等候宣召。

“不敢当劳烦,这都是为主子爷办事的。多谢大人的美意,咱家这还得回宫复旨呢,就不便劳烦两位大人了。”

“宣他进来。”康熙翻着折子说。

捐纳自秦始皇时便存在,历各朝各代至今未有消退之势,反而是更甚。“士农工商”,士始终摆在第一位。读书人可通过科举得一官半职。权贵家族可通过荫封给族内后辈在朝中求得一席之位,这也是八旗子弟最普遍的入仕方式。而对于那些稍有才学、家底又较厚者而言,捐纳似乎是其步入官途的最佳手段。

皇贵妃跟在他后头,正要甩帕子跪安,却见康熙又回头道:“表姐若是实在是力不从心,那便让温僖贵妃给你搭把手吧。”

“皇上,羊奶来了。”梁九功托着盛着羊奶的提壶递予康熙。

康熙被他们的请安神拉回神智,抬手道:“平身。”

“嗯。”康熙淡淡地回了一句,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妃子在这种地方见面,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他在想是就这么直接上还是先做点别的。

当年他父亲到这一带行围打猎,被这一片灵山秀水所震撼,当即传旨说:“此山王气葱郁可为朕寿宫”,孝陵的位置就由此定下来。

一旁一直被胤褆牵着手的胤禩看着胤褆跪下,也跟着行礼,

康熙自视对古董是一知半解,仅有的了解也是源于乾清宫中的几件藏品。此番前来,不过是看看而已。其中也不乏有明朝宗室遗留下来的东西。康熙见往来之人皆是衣着富贵之人,提着鸟笼子溜达的大老爷们也不少,还有一些文人围在字画前观赏。

简言之,这就是封礼部尚书介山的辞职信。的确,介山已经是年过六旬,腿脚也有些不利索。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放在平时他兴许会应允。但礼部尚书官至从一品,如需更替,需内阁商议才可。而且,明天是“封印”之日。拖至明年并非不可,介山却如此急着卸任,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平身。”

为了防止再有“不适”,康熙把自己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今天呈上来的奏折上。其中有两本折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半是关于三藩之乱投诚者的安置问题。一本是关于台湾府的。康熙把两份折子同时摊开放在桌上。撑着下巴苦笑着想:自己穿来的时候真是“太好了”。平定三藩之乱不过两年,收复台湾不过一年,没记错的话,一两年后北边还有一个雅克萨。真可谓是一事接一事,不得安稳。

康熙展开信,满满一张利落有劲的字引入眼帘,开头便是“奏请皇父安”后面大致写了自己和几个兄弟的学习情况。最后聊表自己对康熙的关心,又提及太皇太后让他转达的一些话,大抵不过是注意身体,望归之类的。虽然只有不过两百字,但康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太子对“皇父”的亲昵。想到记忆里年纪虽不大却已略可见将来玉树临风之姿的储君,感受到康熙本人对太子自内心地关爱,他不经有些头疼。有对太子的愧疚,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种种感觉夹杂在一起,让他对未来更加迷茫。

四阿哥闻言,想若是再耽搁,师傅那头也该行刑毕了。便跪道:“皇阿玛既然不见,那胤禛便在此跪到皇阿玛见为止。”

梁九功见此,连忙也朝他跪下,劝道:“哎哟,四阿哥,这使不得啊。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岂不是火上浇油吗?”

“梁公公勿要劝了。”

梁九功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起了身向乾清宫而去,暗想这事还得跟皇上说一声,若是跪坏了儿子,皇上还不得迁怒于他。不想康熙闻言依旧是不抬头,道:“他想跪就让他跪。”

梁九功听着康熙语气中的不耐,只得道了句:“喳。”,一边为康熙合上门,一边让人去照应着四阿哥。

箭亭里,太子放下弓箭,褪了扳指。今个的课也算上完了,他擦着手问道:“四阿哥人呢?”

立于太子身后的德璟低着头,一板一眼答道:“在月华门外跪着。”

“哦?皇阿玛可是不宣?”胤礽侧头挑眉道。

“是。”

“武英门那头呢?”

“行刑已毕,二位大人都被送出宫了。”

胤礽将擦过手的白绢扔给何玉柱,边走边道:“随本宫去乾清宫看看。”

德璟动唇正要开口,又见太子已远去,便抿了抿唇跟上去。

三阿哥不如太子般磨磨蹭蹭,到了下课的时辰,他也不管谙达便朝月华门跑去。见胤禛那副模样,立马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在胤禛身旁蹲下道:“小四,你还跪在这做什么?那边都完事了。”

四阿哥低头不语,三阿哥见状,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几分,又换了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凑到四阿哥耳边道:“你不会是因为那花翎吧?”

四阿哥转眼看着他,冲他点点头。看得三阿哥想赏他一个脑崩儿,他想了想,方才开口道:“皇阿玛当着那么多内大臣的面说去了徐大人花翎,哪有收回的道理?”

四阿哥垂眼不语,三阿哥又道:“你还是起了吧。你这样,皇阿玛说不定更恼。”

说完还扯扯胤禛的袖子,胤禛这才开口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见皇阿玛一面。”

胤祉见状,努了努嘴不再多言,起身冲月华门里头的乾清宫踮着脚张望着。突然肩膀上出现一只手,把胤祉吓了一跳。他回头见太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深呼了口气,道:“二哥,你别吓臣弟啊。”

“你窥视帝宫,就不怕皇阿玛降罪?”太子放下手,转而问道。

胤祉撇撇嘴,颇为扭捏地说:“臣弟是看皇阿玛有没有回心转意。”

太子闻言,也不理他了。转而在四阿哥身旁半蹲着道:“四弟,你若是想皇阿玛撤回成命,本宫想有一人可以帮你。”

“请二哥明示。”四阿哥作揖道。

“陈廷敬。”太子一字一字道。

“皇阿玛的师傅?”三阿哥凑到一旁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