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冲何玉柱努努嘴,让他关上门,后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本宫才没有金安呢。”

梁九功闻言,笑着赔罪道:“皇上,这小兔崽子看不住嘴巴,奴才这在教训他呢。若是惊扰了主子,是奴才该死。”

驻防地位于霸州西北方向的郊区,方圆二里驻扎着四千八旗兵,其中以上三旗最甚。霸州防守尉领着众佐领站在大门外头,远见康熙一行人策马而来,快步迎上去跪道:“奴才拜山叩见皇上。”

幸而那小老虎的牙齿还未长完全,力气也没那么大,但它还是如愿以偿地在胤礽衣服上留下两个很深的牙印。当康熙看到胤礽补服上四爪金龙龙头上清晰的牙印时,准确地想到“龙虎相争”这个词。望着胤礽皱眉拿着绢巾擦着衣服的模样,康熙伸手轻拉他的小辫子以示安慰,道:“走吧,回行宫。”

等胤礽得令进入东暖阁时,康熙已经换上常服。胤礽听着康熙说话带着明显的鼻音,抬头道:“外头下着雨,天气还未转热,皇阿玛还需当心龙体啊。”

索额图闻言心头一突,收敛了神色,连忙领着心裕走出去跪在前院接旨。那传旨太监展开手中的染黄纸念道:“昭曰:帝王受天明命、抚御万方、莫不端本朝政、化行海宇。矧承奉宗庙、敦睦本支、皆于贤臣是赖。兹者佐领索额图,地胄清华,立志温裕,局量宏雅。辅弼重臣,勤敏练达。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翊替绸缪,庶政惟允。历居端揆,彝章缉穆,元功懋德,膺兹重望。宜册为领侍卫内大臣。尚其聿修令范、益笃政勤。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奴才索额图请皇上金安。”

他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犯春困了,那边奏事官一声高喝:“都察院御史陈廷敬觐见。”一下子把他惊醒了。接过梁九功呈上来的凉茶,一阵凉意贯穿腹部,使他更清醒了些。

“谢皇上关心,臣妾恭迎皇上。”皇贵妃垂着的手紧了紧,恭敬地行了个跪礼。

“儿臣遵旨告退。”

不知刚刚的对话康熙听进去了多少,两人心里都有些窃窃然,“谢皇阿玛。”

“让他们进来。”

康熙没少来过这里,这孝陵的左边就是前几年刚完工的——他自己的寿宫。自古帝王都喜欢在生前建好寿宫,不可谓无道理。帝王陵寝向来规模宏大以匹配其皇天贵溃身份,建起来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再想他那可怜的父亲,死后陵寝还没开始建。匆匆忙忙建好一个主建筑后再匆匆忙忙停柩。这看着他这个儿子都自愧不孝。

“算了,随他们吧。”

康熙见一处人多,便也凑上前去。听那店家说:“各位爷,今个我这幅卷轴是明初宋广的风入松词轴,各位爷都可以上前瞧一瞧……”

儒家思想维护“礼治”,提倡“德治”,重视“人治”。加上历朝历代“四书五经”被无数次修订,孔子的原作已面目全非。又融入了道教、佛教思想。使其能更好为统治阶级服务,达到一定愚民的目的。但不管怎样,儒家思想在很多方面是可圈可点。

胤礽身后的贴身太监将一叠功课交予梁九功递到康熙面前,他起身后老老实实地站在御案对面。

“方才奴才问了穆克登大人,说是还有半个时辰。”梁九功瞥见他时不时地揉揉太阳穴,又出声问道:“您要不让他们靠岸,上岸歇歇,正好用用午膳?”

他不过是大学毕业不久、刚考取公务员、目前还在基层实打实干的小人物,突然摇身一变就穿越了。未来能不能对得起这具正值“男人三十一枝花”年纪的身体,肩负起这具身体的责任,又不被人看出异样,对目前只有康熙记忆的他是个不小的挑战。

“徐大人,您这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啊?”

徐乾学听到熟悉的嗓音,又睁眼看见熟悉的脸,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反手将声音的主人拉至远处,低声道:“高大人,您特地站在那,是故意吓唬我吧?”

高士奇干笑了几声,作揖道:“是高某得罪了,不瞒徐大人说,高某正是特地等徐大人的。”

“不知高大人有何指教?”

“高某从圣上那出来,正眼见徐大人又入内,高某胆敢问一句,圣上所问之事为何?”

徐乾学闻言,心下想,高士奇自入南书房后,朝廷事无巨细他无不知晓,今个圣上先宣他后宣自己,他所问之事必与李光地有关系,说与他又何妨,当下便一边摆出笑脸道:“高大人此言倒是逾越了。”一边暗里拉过高士奇的手,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师”字。

高士奇了然,也低声笑道:“是是是,徐大人提醒得好,是高某糊涂了。时候也不早了,高某便就此告辞了。”

却不想徐乾学伸手拉住他,道:“高大人等等,徐某这方正要去明相处拜访,高大人可愿与徐某同行?”

高士奇暗自撇嘴,他初入朝时虽多得明珠照拂,但他也不是依附明珠之人。当下就苦笑道:“不瞒你说,今个高某可是惹得圣驾不快了,这回是没什么心情了,徐大人还是自便吧。”

徐乾学闻言挑眉,不再逼迫他,放手道:“是徐某失言了,高大人自便。”

“嗯,那高某就先行了。”高士奇作揖转身道。

徐乾学望着他的背影迅隐入黑暗,牵起嘴角,冷哼了声,转而向另一方向走去。

康熙本是计划着约摸过了四五天回宫后再办李光地之事,但第二日一早从宫里传来的皇贵妃手信迫使他立即终止了此次巡幸畿甸之行。皇贵妃言曰:太皇太后夜里染疾,此时正躺在榻上不起。

当日午时,顶着日头康熙策马回了宫,未换下装束就带着太子去了慈宁宫。入内见太后与皇贵妃、温僖贵妃几人坐在正殿上,孝庄所住的偏殿紧闭着门。也不管向他行礼的众位,快步上前向太后行了个礼,问道:“皇额娘,皇玛嬷何在?”

“皇上莫急,皇额娘服了药,已经歇下了。我知你心焦,便与她们在此等候你。”

“谢皇额娘。”康熙作揖道,又望见跪在偏殿门外侧的几个太医,问于他们,“尔等可诊断出皇玛嬷之疾?”

“臣以为,太皇太后是昨日稍稍受凉了,今日一早头热晕。臣已经开了方子熬了药请太皇太后服下了。”答话的是太医院院使孙之鼎。

康熙闻言,正欲张开口询问昨日是何人服侍太皇太后的。但转念一想,既是慈宁宫的人,若是朕越俎代庖罚了,怕是会惹得皇玛嬷不开心。再言皇玛嬷也这么大年纪了,大病小病不断,也不能全怪于他人。便开口道:“即是如此,尔等便在此恭候皇玛嬷醒来。”

太后上前道:“皇上,你急急回宫,连衣服都没换下,还是先回去洗漱一番歇息片刻。等你皇玛嬷醒来,我派人报予你与太子,可好?”

她见康熙正要开口反驳,又道:“你皇玛嬷这会刚睡下,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再说,皇额娘若是看到你这风扑尘尘的模样,必是心疼的,不若你们二人先回去。”

“儿臣便有劳皇额娘了。”康熙想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又对两个宫妃嘱咐道,“尔等在此要好好照应着皇额娘。”

康熙带着胤礽出了慈宁宫,在隆宗门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几个小儿子。

“儿臣胤祉(胤禛、胤祺)恭请皇阿玛圣安,请太子殿下金安。”诸皇子打千字请安道。

“平身吧,尔等这是去哪?”

“禀皇阿玛,儿臣是去慈宁宫外为乌库妈妈祈福的。”为的胤祉答道。

“太皇太后尚未醒来,尔等先回去吧,切莫扰了她清净。”康熙急着回宫,快马颠簸了半日,这回听孝庄睡下了,才觉自个已是尘土满面,难受得很,便不愿与他们多纠缠,赶忙挥退了几人向乾清宫走去。

胤礽跟在康熙后头,对几位弟弟点点头,又抬眼见康熙神色不掩疲惫与忧心,开口劝慰道:“皇阿玛,皇玛嬷即是服下药安睡了,凤体必是好转了,您可放宽心。”

一番安慰之言听在耳里,虽不能消退康熙的担忧,但多少有几分欣慰,他摸摸胤礽的头,道:“嗯,朕知晓。你且先回毓庆宫洗漱一番,再来乾清宫吧。”

“儿臣遵旨,先行告退。”

康熙沐浴后换了常服,便见胤礽站在正殿下头,冲他招招手让他进了东暖阁。却见他的湿漉漉的尾在衣服后留下的点点湿印,伸手握了握他的小辫子,湿重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康熙当下便皱了眉,硬生生地把他拉过来,掰着他的身子让他背对着自己,又扯了他的帽子。动手开始解他的鞭子。

兴许是康熙手法不佳,疼得胤礽吸了口凉气,反手过来拉着自己的鞭子道:“皇阿玛,疼。”

康熙望着尾被自己折腾成一团的杏黄色流苏,柔声道:“乖,放手,朕轻点,马上就好了。”

胤礽闻言,颇为不舍得放下自己的鞭子,任由康熙折腾。幸而康熙不笨,不多时,便把流苏从尾解开了,胤礽的鞭子随之散开了。

康熙以手指代梳子梳着胤礽湿湿的头,道:“湿还是不扎为好,免得日后头疼。”虽然你只有这么一小圈的头,康熙暗道。

“儿臣总不能披着头出毓庆宫吧。”胤礽嘟囔道。

“无事,不出乾清宫,无人看得见你的丑态。”康熙听他糯糯的嘟囔声,忍不住调侃道。

胤礽闻言,沉默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