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到以前在宫里的日子,她有些动容,平心而论她的姨母对她分外宠爱,长公主梁亦瑶要是和她争什么玩意儿,姨母都是偏向于她。她不禁有几分伤感,若是没有纷争,一家人和和气气相处该多好,可是这世间有太多身外之物的诱惑,太多的不满足,以至于为了这些浮华放弃了人心最美好的东西。

被说到痛处,梁炳源脸色越发阴沉:“曦儿,别以为就我讨厌梁靖恒,你难道不恨他么?你该是多尊贵的人啊,却被当做陪嫁品进到靖王府,成了众人的笑柄,这还不算,你大婚次日,就定了半梦肚子里孩子的名分,以后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立刻冷了脸,淡漠地直视他的眼睛,他从冲天的怒火中醒了过来,扔下剪刀,两手拽住她的肩道:“曦儿,对不起,是哥哥不好,那年我烧了你后,我就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其实我真挺后悔的,要不是这事,你也不会对我如此冷淡。”

他捧着她如刚煮得七分熟的蛋白般又嫩又滑的脸,在她唇边呢喃:“曦儿,记住我对你的誓言,万万不要忘了。”

他神色渐渐冷了起来,坐回了原位,冷静和她谈条件:“王妃,如今你我是结了头发的夫妻,有些话我也不见外,把你当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父皇这两年身子越发不好了,大哥继位是迟早的事,父皇分封了南阳一郡给我,我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日只想接了母亲到南阳守得一方天地自得其乐。但是你那个表哥未必会让我安生,怕是不等他继位就会对我对手,我知道你夹在我们中间也是难的,我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让你日后少进宫,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单独和你王家任何一个人来往,你可做得到?”

她浅浅笑着承了他的情,就着黄橙橙的小米粥吃下了这一笼的蟹粉汤包。

半梦一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怎么知道是什么茶?宫人呈上茶,她只是按礼节给正妃敬茶而已。说起来还是她姐姐,可在头一日就刁难她,让她在王府的人面前丢尽脸面,她举着的盏子摇晃了起来。

连生自是满口应承,半梦脸面一下子有了光彩,她面有得色看喜莲和翠薇。喜莲一团和气地陪着笑脸,翠薇也浅笑着,但低头饮着茶汤。

听到靖王的吩咐,薄荷、玉竹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香汤提了进来,宫人做着一应的准备,肖芷曦带来的丫头因不熟悉环境,只得默默侍在一旁。

她只觉得呼不过气来,心口如火烧般。常日她哮喘本就气短,这会子胸口更是异样,他见她憋红了脸,放开她,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气换了过来。

脸上的汗珠更密了,快速思量之后有了决断。既然嫁到靖王府,不管虚名也好,应景也好,已经成了夫妻,不接受也是不可能的,那就接受吧,尽可能在最坏的境地里有个相对好的出路。

她赶紧整理衣衫,把褪下去的丝袜重新穿上,还未等她收拾妥当,梁靖恒进了喜房。她慌得急忙拢着发丝,刚才想他不会来,她已经卸掉了所有的装束,这会子如此的不得体,让她无比慌张。

当连生喜气洋洋报着大吉,她忽而生出啼笑皆非来。

大婚那日她梳妆好后,跪拜家堂和祖宗时,极为虔诚在肖家的祖宗面前,保佑合家平安。

她只想着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就知足了,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要再有什么节外之枝,细水长流的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分。

她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因开了脸,皮肤越发显得吹弹可破。今日是她的大喜,给她的妆上得比常日浓艳许多,芙蓉面,胭脂红,点了金箔的花黄,五凤衔东珠金翅步摇,并蒂莲海棠红宝石花簪,点翠嵌宝大发钗,千叶攒金牡丹珠花,牡丹凤凰刻丝泥金大红吉服,缕金四喜如意双层广绫百褶凤尾裙,端得是一个富贵端庄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