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宝旸一见他,面上如临大敌:“你来做甚?”

“小醋坛子,又怎么了?前些日子是三哥不好,没顾及你的感受,我们边喝边说可好?不过我肚子空着,劳驾糖糖下回厨房,先替我煮碗面条来?不过这酒你搁在了哪儿……”

纪刀刀见父亲神色不佳步入后院,生怕他开罪了母亲的贵客,这时候是冲出解围来的。

唐糖万没想过能听来这么一段不足为他人道的皇室秘辛,十分局促:“呃……”

纪陶满脸鄙夷:“天花乱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生性多虑,行事谨慎,偏又笃信鬼神,最是忌讳这些鬼宅墓地之类。本王是不信的,你信不信?”

唐糖懒得看他,纪陶又低低道:“糖糖,我不骗人的样子,已然不是荷花池中那个样子了,你会嫌弃么?”

池清水碧,池子的大小倒同山里的碧波潭有的一比,小糖糖热得无计可施,一头扎下池子去。

唐糖自然拽着他不依:“别走,事愈蹊跷了,我是非弄明白不可。你看,这个狐狸脑袋同别处的狐狸样子不同,总是笑眯眯的,我自小就同它相熟,可它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还好意思不快!唐糖恼道:“三爷真是一等一的高手,浑身是伤,身手却依然形如鬼魅。如此夜深不肯归府,难道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破玉玺?”

唐糖捏紧拳头:“那些细爪全都嵌在……里头了?”

他哑着嗓子:“我会不懂么。”

“……哟。”

只可惜刀刀他娘亲临终所托非人,托了她这么一个靠不住的,才替人家领了几天的儿子,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裘宝旸也还机灵,扑上去就想去拽下他那个头套,谁料那个蒙脸的头套扎得甚牢,宝二得不了手。黑衣人水性虽差,身法却是奇佳,反趁势将裘宝旸一提一跃,裘宝旸随即随他一并跃上了岸。

“呃……也好。”

“我就去!”

他听得心头甜蜜,催促道:“贫嘴,还不给我出来。”

“可惜我出不去了,困在此间,再也不能为他分一点忧。”

“谁?”

唐糖赚了个盆满钵满,却压根连那三日马球赛的胜负都不知。还是听裘宝旸告诉她,才知齐王只胜了头天大年初一这场马球,后两日,皇家球队一举连拿两局,将齐王的马球队打了个落花流水。

谢小胖点头:“说穿了都是缘分。”

纪方想起刀刀,终是有些暗暗的欢喜:“孩子何其无辜,老太爷您不要生气了,且想想这小胖子多可爱。”

唐糖无声无息跟着裘宝旸往下行,去往阴森森的地下四层。纪陶的那件牢房并不大,就在四层的西侧最深的哪一间。

“嗯。”

“哼,你先过来。”

“哼,这还差不多。”

“哼。”

“二呆……”

建塔专才林拾弓身后在朱门巷的家显得十分破败,家中只有位看上去十分劳苦朴素的老母亲,连一个家小也无。据说老婆领着孩子回乡下娘家去了。

纪理不耐道:“我赶时间,只需堂食一碗素面就好。”

“这种浑话不必理会。公子技艺之精湛……往后本王要仰仗之处,想必不会少。下次不得在我面前自称小人,唤我赵思危,或者……思危。”

外头没有声音,现在连呼呼的细小风声也已经消隐,唐糖决定什么都不要想,先闭上眼睛睡一觉。

“……”

火室内果然寻到了一模一样的小冰块,随后中离宫的木室间亦传来同样的响动,飞速跃过去寻,照旧找见了同样的东西。

“呃?”

唐糖伸手抹一抹挂了满脸的水珠,猛觉得手掌心亦有刺痛之感,昏暗夜色里,隐约可见手心那一层密密血泡,因为半数已然磨破,遇见咸味的水,便火辣辣地生痛。

“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在天才眼中,征服一座千百人有去无归的奇巧墓室,恐怕比征服一个人……要有吸引力得多。会当凌绝顶,本王能够理解你的这种感受。”

唐糖嗔笑:“不然您又不是小孩子,点我做这个东西,只为贪玩么?”

“暂时不想读。”

张口闭口一百两银子包个外室,听听就来气,我家纪二招谁惹谁了!

“您说呢?”

又思量这么说太坏纪二的名声,索性一次绝了裘宝旸的口:“嗯,我信他,您一说他坏话,我心里就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