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今夜陛下与太后齐齐设宴,裘大人的双亲皆在宫中赴宴,家中可还有别人等着大人回去团圆?”

唐糖早就哭傻了。

“这乌木盒一看就是个旧式的暗盒,侧边装了几片木叶,故而方才可以扇出那么大动静的风来;里头肯定不是什么宝物,反倒有些小机关,肯定还安了漏斗状的扩声簧片,不然就没有那些奇怪人声了;底下么,至少有两种暗门。往上,肯定是开启致命机关的,往下,就是关闭它们的总闸……这一屋子的死人都是伤在这贪字上头,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这屋子有没有宝物且不可知,有也不会在这儿,我从小玩到大,连这个不懂才有鬼了!”

纪理却答:“正是。”

那只手心凉得似水,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无赖地闭着眼睛受用这骗来的片刻亲密。为她冰凉掌心死死贴着,仿佛这样才真正舒坦了,劳顿了月余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我之前都没关心,那个曹四渠是位神医?”

裘宝旸十分好奇:“什么大错?”

纪理不明所以,也不顾身在何地,街畔有无旁人,提起人来劈头便亲:“你仿佛重了,可是衣裳的关系?告诉我,打算怎样罚我?罚太狠便成了罚自己,小狐狸,你可要思量清楚。”

唐糖怒了:“他待我如何我难道不是最清楚?若连真假意都分不清,我也就枉活这十八年了。”

“我猜了两回,他既不答,也未否认。”

“不由得你不要,乖,一会儿找糖给你吃。”唐糖只道他讳疾忌医,不予理会,边哄着他边又抿一口,捏了他鼻子继续渡药汁。

纪理搁下笔:“你是钱?”

“我……从小就喜欢纪陶。”

老爷子很有心思地以唐糖打趣,劈头便管她要出去遂州时,说好带回来的新人。

唐糖听他这才算是说了句人话,心头略宽慰,翻出她从纪陶卷宗里摘录下的笔记给他瞧,抹泪道:“您看这林时弓家住朱门巷,我们去朱门巷罢?”

唐糖只道他去出个什么近差,居然还特意跑来说一声,感动不已:“这个饭点上大人要饿着肚子走么?”

东西都出来了,纪二会有计较的,她还是省省罢。

唐糖凝神听他报完了方位和平安,之后传来的并非“我想你”或者“想着我”之类的长叩短击,却是一阵如鼓如擂的怦怦声,

“唔……那您还不快停下来。”

唐糖是一刻都生怕耽搁,恨不能飞奔不止,怎奈墓室间隔三分之一柱香必要悬停一回,行一步还得算三步。纪大人则不然,嘴上说着要比别人先到,墓室悬停关闭的中途,却偏是缠着媳妇多搂一会儿也是好的。

“怎么?”

盗墓是世间最阴损的买卖,盗墓者往往是那些绝顶聪明的懒人。

“您……”

“我让您激他,不是嘲笑他。”

在案大白之前,她哪里还有资格,去翻阅哪怕是纪陶留给她的一片纸?

讲究不死他!

唐糖心底如坠铅块,身子却在一瞬之间腾了空。怀抱很温暖,她不一,挣下来自己攀上了那辆车,始终懵懵未说一个字。

下午的时候,外面来人通传,有人来寻田书吏。

纪理面色犹黑,竟是将唐糖一把拥入怀中:“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在晋云山中遇险,我寻到你,却再也唤你不醒。”

不想纪理得寸进尺:“那位祁公子,唐小姐为我一并开罪了可好?”

裘宝旸当即否了:“绝无可能!糖糖你不要自欺欺人,除了纪陶自己,咱们一干小伙伴,哪一个见了纪二是不怕的?那个瘟神,脸黑乎乎地一沉,哪个可能认错?何况他开的户名又是纪大哥,天底下哪来这等巧事!”

阿步好死不死探个脑袋回来:“少奶奶,您回回画来的花瓶,二爷都一张一张珍藏得很好,此番信只有十二个字,小的瞥见也怪担心的,莫说二爷了。”

遇到这种万年搞不过的煞星,她就该自认晦气,早早跑路的。这会儿我喝光了看你还怎么闹!

这回换了唐糖震惊:“二呆?他不是最烦这些猫猫狗狗!”

此事非同小可,此人却偏是惜字如金,唐糖有些火:“不知有毒没有您就扔了?”

“你很了解他?”

朱掌柜很快打量起那块玉玦来:“我并非这个意思,公子多虑了,赌坊原是先夫的产业,我家倒一直是开当铺的,只看物不看人。”

裘宝旸不服:“就凭他顶了这么一张脸,你敢说你偷眼瞧着他的时候,没失过一回的神!”

“未必。他出事的时候,若无自己人给刑部那些混账作内应,以纪陶的本事,会那么容易束手待擒?”

不免想起那可恶的纪二,如今已在信中称呼他为田大人了。

纪理冷笑:“唐小姐有什么可图之处?我就要走了,你在里头惹出是非,我何止掉顶乌纱,哼,纪某还想多活两年。这句说得不好,说到笨蛋这里完全泄了气,再来。”

“唐小姐爱摆弄什么玩意儿都好,无论如何,只要你跟了我去遂州,我答应万事都不管你。”

唐糖昏昏沉沉问小橘子:“二爷去了哪儿?”

“你可明白了?”

裘宝旸虽说得似模似样,唐糖终不安心,白日在府中遇到纪方,装作无意打听了一番。

“你入京之前身在鹿洲……看来唐小姐到鹿洲之前,还绕道去了趟晋云山。我一直也想问问,当时你去鹿洲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