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魏王?不就是皇上!唐糖与纪二面面相觑,这女人活在什么年代?

唐糖惊觉上当,怒叱:“少给我来这套,耽误了正事,谁挡我灭谁。”

唐糖眼瞪大了,裘宝旸连摇头:“不可能,曹某人是重犯,而且此案根本就未审结啊。”

此刻正巧聊到节骨眼上,谢小胖告诉他:“那个雪夜姐夫在姐姐院外跪了一夜,我还道那是他们初初重逢,后来方知,姐夫早便悄悄寻过姐姐,那一回是因了前次酒后铸下大错,故而……”

唐糖转回头,唇角轻勾,对着他淡淡一个冷笑。

“那正是他的可怕之处!你长点心,不要总以为纪二什么都为了你好,他这人心地阴险,最是虚头巴脑。”

“纪二说的?”

“这种有难同当不要也罢。”

他的面色阴晴不定,唐糖小心近了旁:“大人为甚一见了钱,就目中放光?”

“横竖早已被你气死了。你说。”

唐糖一入西院就现纪方在同自己打眼色,心下即刻了然,纪鹤龄因为大门不出,想必是不晓得这世上生的事。故而纪二这一阵的形,他是不知道的。

裘宝旸这人心善,见她真急狠了,劝道:“糖糖啊,纪大人风头正劲,上头终有大人物守护着的,不会出事,你一定要放心。”

纪二忽开了口:“我马上要出城。”

唐糖原本是不怕的,然而她根本不明其间水深水浅,纪陶因为此物连性命都……若是那个人不愿她涉入太深,她若读了,岂非又惹他不快?

现在他终于到达了最后一间墓室。

出口分明是嫌之又嫌的辞,却偏偏一头深吻而去,比初时更添三分霸道。

往东走离宫再转南方,最快过十三间墓室可达主墓室。这当然不过只是既定的理想路径。

纪理伸臂一勾,想要将冻得有些哆嗦的人圈回怀中,唐糖偏生往后一躲。

方才攀下来的同时,她已逐一环视查验,深渊四周的绝壁寸草未生,证明这里别无孔穴,故而崖底那一片风吹草低之下,就一定是真正的墓穴所在了。

“难道不是?据本王所知,纪三爷生前并无一名田姓的莫逆之交,却有一位经年书信频繁的青梅竹马……孟州唐氏。而唐府的这位小姐,却在三爷过身之后,以迅雷之势嫁与了纪二公子!哦,也就是你我相识之后,不过几日的事。”

药方上的药,裘宝旸暗念了几味:“好猛的药!”

无论是因为退却于公主墓之艰难,还是贪图那一只宽厚掌心的温度……更不说纪陶的心意如何,自她决定放弃晋云山的那一夜起,她终是永久地辜负纪陶了。

“要说买给哥穿,其实也还好了,哥是很随和的人。不过从前纪陶同哥提过,他二哥身上一朵云,用的是甚样的绣线,线又是什么颜色款型目数质料,都要特特指明了才成的,绣工之类的更不必提……这么金贵考究个人,你让他穿利福祥千篇一律的成衣?啧啧,你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纪理瞥一眼裘宝旸,将唐糖一把抱下了车去:“哼,我会的。”

裘宝旸心太好,又随便嘲了几句重色轻友,倒未深究。

唐糖犹豫一瞬,终是又近前两步:“您方才……”

唐糖止了笑:“呃……”这人真是,就不要一语说破了罢?

“呃,杜公子也可能认错人。”

唐糖身子僵了僵,却不得动弹:“这么说,您三天里往京城打了一个来回?为的什么?”

唐糖被逼太甚心头一急,干脆仰脖干了那小盅,干完掀开壶盖,端了那酒壶咕咚咚一气下灌……

阿步目瞪口呆:“二呆不是小的捡的,就是二爷捡的啊。”

“河里。”

唐糖有些心虚:“密府必是纪陶当初亲自画下,留在当铺的……他会画什么,我自然知道,左不过那几样!只需想一想,总能想出来。”

裘宝旸定定神,勉强扯了几句赌经,忿忿不满:“宝坊难不成只做老手的生意?”

唐糖不悦:“宝二哥你仔细措辞,我?就凭他?”

裘宝旸不以为意:“怕什么,出入少白府的人,都是自己人。”

唐糖羞赧赧低了头:“信里边如何欺侮。”

唐糖依吸气:“纪大人这般教我,有何企图?我可是一无所有的一个笨蛋。”

“在大人眼中我自是一无是处。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有,便也什么都不怕。”

然而她又不敢睡去,纪二窥破了自己的打算,必不能轻允她留在京城,万一睡着被他劫持上路,一觉醒来,就全完了。

身子被他紧紧箍着,耳朵被迫贴得严丝合缝,怦怦怦……那动静声许久不曾平复。

但另一层,纪鹤龄可就太可怜了,纪府一门忠孝仁义,几辈子积德,却在孙儿这里绝了后,老人家一生之所望,真是全盘皆灰。

唐糖摆手:“老早之前的事。”

“看来你还存了点良心,未曾同他沆瀣一气!”裘宝旸大喜,可才不多会儿却沮丧起来:“还是不成的,别说我没能耐将你弄进去,就算有,纪陶泉下有知,道是我拖你去那虎狼险境,岂能放我过门?”

纪理将木头老鼠往一边重重一搁,却不肯再看,面上益阴沉:“唐小姐向来都是那么有心。”

“乾州之事是这样的——先皇自去年始,拟在乾州皇陵一侧的佑圣观建一座玄黄巨塔,也不知是今年工部工期太赶,还是石料中掺了巨大纰漏,三月前,那座道塔于白日建造中忽而坍塌,塔身竟然粉碎,遇难工匠上千。玄黄塔因是先皇格外看重,乃魏尚书亲力督建,当时二爷身在京城掌全国桥梁缮造,出事之后却被连夜急召,唤去了乾州。”

唐糖循着灯光,将小娃娃外圈巡视几番,自然无获,便依去看那掉落了器官的中空之处……原来内壁近接口所在,当真是覆了枚细小印章的,印的俨然是“春水”二字。

掌柜双目一亮,颠颠迎出柜来,夸道:“这位公子十分眼力,裕德年的胭脂盒,奉宣年的香粉盒,教您一眼相中!只是如何不配一个齐套?”说话间取去一盏小胭脂盒来,“这个头油罐子,乃是裕德初年的,您仔细看。”

南门道:“那位裘大人仿佛什么事挺急,他方才吩咐小的,他今日就不进府了,连老太爷他也一并下回来探。他这会儿先去给三爷上坟,说上完了坟,就在三爷坟前等着二爷。”

想起纪二此前送的那一盒酥……她是太大意了。

纪二爷防唐糖如防贼,如今书房门上命人挂了四五道锁。门锁是小意思,可他那么细致个人,白天不知会将那盒子锁在哪个隐秘之处?

魏升鉴不是一个闲人,他不是来看纪鹤龄的,自然也无暇跑来补讨什么喜酒。纪理挥退前厅诸人,专等着恩师表明此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