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一乱,催动云彩从空中落到欢喜园,顺手从桃树上捞下几颗桃子揣在怀里,一边吃一边往清微殿上走,转头却瞥见虚夷在观察草丛里面的一对松鼠。

多么美好的少女时光啊!嘤嘤!

“师妹也记得师父生辰。今日是师父的生祭,便往来祭拜,回味音容。“天帝将她扶起来,四处闻闻,感慨地说:“神界仍有师父的气泽,倒是清新活脱,总觉得他老人家便在身侧……”

两两拍拍他的额头:“你有我千年的修为,练熟了云就大了。”

两两脸一沉,下巴磕在碗上,抬起来说:“这样不好,要不换一样,你同我一起都穿衣服怎么样?”

云驮着虚夷在两两身后头跟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飘到殿后的欢喜园。欢喜园一望无边,有菜园、果园、百草。种植的种种都是师父下界采集,在神界蔚然大观,皆有了灵性。

这些棉花云还真是热。她笑着伸出空着的手将他们聚拢了来,聚成一团,揉揉棉花云团实在又舒服,于是把虚夷放了上去,腾出双手施个法,将房屋规制一新。

风衔往四周瞧了一圈,走到旁边的多罗树旁摘下片叶子,对着叶子撕了半天,撕成一个和谐的形状,然后在树下盘腿坐下,不近不远,对着蛋蛋吹奏起来。

生而灵仙的气息通彻整个池沼,席卷周身,渗入毛孔,游走血液百骸。除了师父,这不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力量。

神界天穹是大神封印住神界的守护,从里面能将外面的所有动静听在耳里,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到,摸不着。知者信其有,不知者信其无,是六界神秘的所在。

最近天帝也来造访,连妖都想要进来,果真是师父仙胎化生的昭示和威力吗……

想得太认真了,也没注意这天高处的云海是看着宽广,却在流动。身后的几片云已然流走了,两两却往后一仰。

这一仰,便觉得不对,整个身子向地底坠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高处坠下,望着天上的一切在眼力逐渐的变小,自己的身子又勾起了风的流淌……她忽然还有点享受,于是把渐渐捏诀的手松了松,闭上双眼。然后等着快要坠地的时候,再将云招出来接住她便是了。

正享受着坠落的惬意,腰间忽然一紧,环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她睡眼惺忪地一瞧,虚夷不知是从哪里赶来的,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抱着她腰,踏着云把她放倒在地上。

他显然是跑的太累了,一放倒她,就俯身下来,撑着双臂放在她肩膀两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两两还是有点渴睡着,好像还没能从她舒服的滑翔里脱出来,声音糯糯的说:“虚夷……你来了啊……”

虚夷眉毛挑着,有些怒。目光亮亮的如星子,这时候瞪得老大,喉咙里冷哼一声:“是啊,我来了。我若是不来,就见不到你活着了。”

两两精神了点,瞧着他怒的样子还怪可爱的,轻笑一声:“噗,你紧张什么。”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当年她这副万年老身从神界摔落,一摔摔倒幽冥去都没事,这么点的距离能有什么事。

只怕正好压到一些冒头的灵物,它们就只好回去重新修炼了。

虚夷被她这么一问,喉咙里的哼哼更明显了。他眼神也变得很奇怪,望着她明明是怒,却又明显的有些自嘲,低着头在她顶上注目着她的眼睛。

“两两。”他忽然叹了口气,两边的手肘弯曲下去。他弯曲个什么劲,两个胳膊本就在她的肩膀两旁地面撑着,这样一弯曲,他的脸都要蹭到她睫毛了。

这距离太近,他的呼吸又太重,喷在面上痒痒的像虫子在爬,两两伸手去推他靠近的胸膛:“太近了……你臭了,虽然神仙不用洗澡,但你真的臭了。”

然而虚夷却不挪开。他的脸就正正摆在她的上方,眉头拧着也不知放松,声音听着还有些凄凉的慌:“你知道错了吧?”

错了?她想想她有什么事做错了,一时也没想出来。如果单单说她从空中掉下来这件事,的确是没注意流云竟然散了。

两两的手掌在他的胸前,能够感受那心跳的异样。手掌往下滑了滑,去感受他的丹田。丹田内的火苗又是跳跃地剧烈,两种不同的跃动透过肌肤传导在她掌心。她心里一沉,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得顺了他心意,否则气息郁结不顺,再给走火入魔了。

虚夷还是不挪开身体,但却用手掌捧起她的头,不让她的头在靠着地面。另一只手伸过来,抚开她面上的额。

两两仍旧用手掌去触摸他的两处跃动。人之血液由心,灵由魂生,气丹田,心、灵、气都顺了,才不会走火入魔。但心跳总是与丹田的火种不能一致,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她抬头望着他的脸,师父的脸,幽深的眼神和雕琢版的棱角……连神态,都越来越肖似了。

脑子猛然一亮,难道……难道这灵力火种的跃动,其实是师父?这副仙身藏着他的元神,他无上的修为和灵力,通过这个火种如潺潺溪流一般流入虚夷的体内。那么,这火种的跃动,其实是师父……师父元神里的心跳么?

她望着他那深邃漆黑的眼睛,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师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