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大概是事物的发展总是螺旋上升的。这句话的确很有味道,但是如果没有之前的理论铺垫,单独的一句话能有什么作用?易之是想不出来的,只好抓耳挠腮从自己几乎就没有认真上过的课程的记忆里掏出点残渣来,三言两语写在纸上努力回忆,恨不得将脑浆榨出来变成实体的文字。

写文章,只要认了几百个字的人就能够做到了。但是写有针对性的,足够有力度的文章,却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把这两句截搭在一起,却硬生生冒出了锋锐的味道。绝圣弃智,哪一个圣,哪一个智?是谓大同,又是如何的大同?

不管有多少思想,对世界有如何的看法。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易之,和岳激流、赵静章都是不同的。所以他会天真地想着中立,会理所当然认为他这样做的影响不会太大,会真的以为自己和皇族出身的朱怀仁是平等的友人,会因为皇宫中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规则而感觉屈辱。

诵读到这一句,中年也将自己的声音加了进来,和他一起背这再简单不过的一段话。

而且,现在易之是这新生的中立派唯一的代表性人物,一旦中立派真的称谓了一股合格的力量,那么他就绝对是足以左右整个派系观点的核心人物。这才是无论顾斯还是朱鼎钧都对易之另眼相待的根本原因。

易之倒不会想要造谣,只是觉得,抛出足够让人注意的消息,是不错的写作方式。作为抓住读者注意的方法之一,这一点还是值得借鉴的,所以他并没有像是之前一样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反而在书写的时候一边写一边涂去已经写下的内容,只留下最精炼,最能抓住人眼球的、最能让人陷入深思的东西。&!--over--&&div&

大明前期是存在文字狱的,而在后来,搞出文字狱的皇帝们的评价都不高。而采用这么一个“新文字狱”的说法来描绘那些家伙的举动,可说是意味深长。

陆建明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不是易之不表态,而是有其他人将要出手了。而且看这样子,现在出手的人能够造成的影响力肯定比易之大,否则易之的表情不应该这么放松安稳。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开始给出各种各样的解释。有人认为这不过是易之厌倦了而已,毕竟从之前易之的一系列举动来说,他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争论的人。与之相反的是,易之在面对一些争论和疑问的时候,更喜欢用暂时回避或者不做评价的方式来作为自己的意见。这并不意味着他软弱可欺,因为之后的很多事情,通常会证明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而且他的观点才是正确的——或者他的观点才是会胜利的。不管怎么说,不能说胜利之后就是正确不是?

宋谦士适时开口说:“陛下给我的旨意这是这样的。对那几个在文化圈上蹿下跳的家伙,要申饬一通。他们可以有自己的观点,也可以对旁人羡慕嫉妒恨,但是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直接牵扯到说对皇室不敬或者污蔑旁人在对当前的情况不满。这太容易造成了没有人敢说话,最后舆论□□纵的情况。至少也会造成人们开始用这样根本莫须有的罪名打击敌人的情况。这对大明来说会有很大的伤害。”

他和朱鼎钧虽然是双方的领军人物,两个人的才能处境基本相当,可问题在于,皇帝毕竟是皇帝,传统使得皇帝本身是没有办法做很多他能够做的事情的。至少除了能够召见易之一两次,次数还不能太多之外,朱鼎钧是不能微服私访真正和易之交流的。

可是易之不能这么做,他不是个足够桀骜不驯的人,也不认为自己的才能真到了可以完全不顾世俗的境界。这种话说出来一时间倒是舒服了,但是却会给他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他并不是圈子的挑战者,而本来就是在这个圈子的庇佑之下生存的人。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大部分的人都默认易之算是个文坛中人,那么无论是顾斯那边还是朱鼎钧那边都不会用对文人的方式对待他。还哄着骗着呢……威逼利诱才是真的!

“这位吴先生的作品不符合规定。”这话,是个似乎对文学方面颇多了解的热心前辈告诉我的。其他诸位前辈,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有功夫理会我这后学末进。

即使他内心不断告诉自己,搀和进两边的斗争不是一件好事,正确的做法是开开嘴炮,坐而论道,别真赤膊上阵。可还是不断回想顾斯说的话。从皇宫回来之后,他本身的立场就已经开始偏向革新这边了,说到底从一开始他适应的就是一个没有皇室的国度,选择的时候也会更趋近于他熟悉的世界……即使不知道这缘由,顾斯却抓住了易之内心深处的想法,甚至动摇了之前易之做的冷眼旁观以自保的决定。

这一下,易之终于把脸抬起来看向了顾斯,没有掩饰自己的些许诧异。

不去管这中间的多少炒作和那几首不知道好坏,只是引发了太多争论的诗歌,易之是谁?

鉴于大众之间微妙的猜测,无论是保守派阵营还是革新派阵营都觉得,事情恐怕不能这么下去了。所以在广泛的赞扬厚黑学的浪潮之后,突然一群文学评论家就集体失声了一样,不再发言了。

这是……岳激流第二次点醒他了。

什么意思?

“去砸他们家的玻璃!什么人啊这种扯淡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要脸!”

“皮厚心黑,才能成功。这句话真是刺得我心中发痛。身为一个普通的文人,对于易之先生,我也多有耳闻。对于先生的几篇作品,我曾经看过,的确是精彩非凡。可这一次我却怀抱某种沉重的疑虑和愁思。假如说只有面厚心黑才能成功,那么,莫非统领军方的顾将军也是面厚心黑的人?难道捐出自己一半供养经费给灾民的当今陛下也是面厚心黑之人?短短时间就在城中扶摇而上震动全国的易之先生自己……也是个面厚心黑之人?如果认真思索,去想这所谓的厚黑学里提到的各种信息,这是要怀抱如何心态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理论,要有如何想法的人才能写出面厚心黑才能上位的文字!”

“第三层境界,则是未来。人人都知道厚黑之术,以孔孟之心行厚黑之事。虽然手段不同,却又如尧舜一代一样,天下大同了。”

白忆娥用力点头。

您好!我是您的《红楼梦》的忠实读者。

但这种时候……却还是想起鲁迅先生那段关于铁屋的话。

“但我看易之的脾气应该很好。”同样出身皇族的朱怀仁却这样问,丝毫不管自己已经站在了自己堂兄弟的对立面。

而且……而且之前才决定了要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成为其他人的领路者的人,他现在这样卑躬屈膝,难道就不是违背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吗?

这算是皇帝还有良心的表现?

宫凌在沉默良久之后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生长环境的话,并不仅仅是溺爱之类的问题吧。按照爵位继承的顺序而言,宝玉本身并不应当是被视为荣国公府的下一代的。”

在前面的部分这首诗是真和豪迈不沾边的,但是就这样简单的一句,却为这首诗注入了豪迈的风格,或许在文学分析中不会被承认,但对于读者而言,这就是了!

“在文学上。”花苑书跟着点头。

不是说对岳激流推崇王小波不服气,易之自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只是文人嘛,多少有点“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的心态,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有资格爬到那样的高度的,所以会对自己被比较的时候稍微敏感一点而已。

“我一直都说不是很懂这些东西。”茶楼里,易之垂下眼帘,注视着清亮的茶汤,放下手里的报纸,有些无奈地对赵静章说着,“所以也没办法啊,嘴长在人家身上,要说什么我狂傲孤高目中无人之类的又能怎么样?”说白了,就是人红是非多。毕竟易之从一到大明国就是个风云人物,不同时代和世界使得他和这里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或者应该说是鹤立鸡群?但是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总有人是看不惯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