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还记得,当年在学堂的时候,你这狂生在校门口大声诵读《礼运》,这事已经成了学堂里老师们每年都要讲的传奇了。”

而这些迷茫的人群,就是易之所提出的中立派的中坚人物。这些人的数目远比保守派和中立派要多,只是他们原本就是混沌的,也绝少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

所以到了最后,他将这篇花费了他大量心力写出来的稿子夹进了作废初稿的文件夹。另外拿了两张稿纸,空出一行给标题,将笔悬停在第083章的名字之后,易之的笔再度停顿了下来。他抬起脸,看向窗外,眼神中却空无一物,没有放入任何的景物。活动的眼球暗示着他在思考,纷杂的思绪取代一片空白正在他脑内旋转。他的手里捏着笔,钢笔的笔尖在纸张的上方虚画着,却没有落下去。半晌之后,他方才重新低头,在纸上写下了第083章写给的不是那些同样有足够文化底蕴的人,而是更多并不会咬文嚼字的普通大众。这些普通大众,在阅读的时候会注意的是能够一眼就抓住他们兴趣的文章。一般的论述易之想写的内容类似的文章并不是一般人会主动去阅读的。所以,必须先声夺人,从一开始就抓住人的注意力。

这不就是说那些没事儿就跑去打压声名鹊起的后辈的“文坛前辈”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他们用中风的事情攻击你,真的没有问题吗?”如果易之能够应付的话,为什么突然就不回应了呢?毕竟在这之前易之的回击都是非常有力的。陆建明就担心这一件事。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有点稀里糊涂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说易之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些人对于他的那些批评指责吧?毕竟在这之前,都已经隔空骂战这么久了,指名道姓都成为习惯了。

对于易之对自己刻意的忽略,宋谦士没有什么感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好友身上,等对方先说话。

他有预感,他应该在许多想法上都和易之有共同点,只是这样的处境,别说三顾茅庐求知己了,不直接惹恼了对方还是轻的。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被这样死追不放简直是不要脸到极点的所谓“文坛前辈”的攻击,易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地球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韩寒的那篇文章。

易之的文章继续写着,一泻而下,流畅无比。

甚至于,希望这个和他曾经的故土如此相似的国家走上更好的道路,希望它长长久久地站在世界的顶端,希望自己也能在这个过程中被人铭记……这原本就是埋在易之心里的东西,只是在顾斯的话语之后,这些东西被翻开来摊在阳光之下,散发出新鲜的泥土气息。

世界上有没有读心术,顾斯不清楚,但是对于经历比较多的人,想要看出一个没有太多阅历的人的情绪,却是非常简单的。易之眉梢眼角泄露出来的不以为然落在了他的眼中,于是他当下就话头一转:“如果不是清楚易之你的性格,说不定我也会误以为《厚黑学》是你的作品。”

写过几首既不为保守派接受,也不被革新派喜欢的诗的所谓‘诗人’,这也是易之。关于他那几首诗的争论,诸位大可以在过去一段时间的报纸上看看。只看诸多有名有姓的先生,就为了他那胡乱的诗词争吵不休,引得更多人关注这件事,就可以知道这位易之先生的手腕了。这世上多的是人写了一辈子的诗也没能出名,为什么他一写诗就被所有人关注了?还不就是因为他刻意选择了最微妙敏感的话题和形式,为了博得大众的注意哗众取宠吗?

但对立两派同时为易之说话这件事并非没有恶果。

越是反复思忖这一句话,越是觉得自己脊背发凉,似乎有莫大的恐惧。浑然无知的愚者在很多时候即使看见这样的语句也不会有多少的紧张感,但是对于易之这样的人来说,不断反省自己是必然的。所以在看见这么一句似乎也针对了他的某种趋向的句子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背后在流汗。他想象自己之前的诸多举动,虽然说是为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忍辱负重也好,温吞从不还嘴也好,去葱郁诸多规则也好……是,是人类最普通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可到了最后,他真的不会像是其他某些人一样,变成蛆虫一样,只是生存,而非生活吗?

之前国度的小号让结束了一切的易之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洗个澡睡觉之类的问题,只是拿着笔盯着那个巨好看,像是要挑出这个句号不够圆之类的。

“只有那些根本就不动脑子的人才会相信这些人说的话。”

所以没过两天,就有报纸上开始阴阳怪气甚至破口大骂的文章冒了出来。

“倒回去数千年,上古三皇尧舜禹的时候,是没有厚黑的。因为那时候民风淳朴,大家都没有那么多心眼。这就是所谓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然后孔子那会儿过来了,礼乐崩坏诸如此类,厚黑也就应运而生。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争,如果脸皮不厚,心肠不黑,就难以上位。我们正巧处于这个时代,不懂厚黑自然是不行的。”

这会儿白忆娥才反应过来了,有点手忙脚乱的模样,“嗯,嗯,那我是不是要和老师说什么?要敬茶吗?”

翻看了一会儿信件,他又看向白忆娥帮忙分类的信,随手拿起被放在桌面上的那一叠里的一张,就读起来。

而这之前,岳激流的兜头臭骂已经算是敲醒了他一次。

“但凡人才都是有傲气的,谁都知道想要招揽人才,就要礼贤下士。皇帝陛下不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也做得到礼贤下士。可是他是皇帝,很多时候不是他做不做得到礼贤下士的问题,而是这个身份让他不可以将自己放低的问题。”

如果是一朝一直以来易之的做法,他似乎就应该听从内侍的劝告,选择这么鹌鹑一般的样子进去,见那皇帝一面算了。但是或许是今天一个早上的怒火,还有和这宫廷内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易之不愿意这样做。

接着就见一群宫女抬着桌椅提着漆盒走了过来。

贾家的败落是必然,而薛家和贾家最后也不会联姻,易之倒是清楚自己为了凸显时代感而设定的情节,但是现在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毕竟还没写到那个地方嘛。所以易之微笑一下,那表情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准确地说,这一首诗其实算不太上“豪迈”的,但是其中蕴含的积极向上,开阔乐观的精神,却十分契合易之想要表达的东西。在易之看来,其实重点并不是豪迈婉约的具体划分,而是其中蕴含情感的方式。

“不仅仅是苑书,我们三个都是。”陆南风补充道,他是个即使板着脸也像是在微笑的,有些活泼的青年,几乎是在说完上一句的时候,他就立刻跟进了下一句:“不过还是有些区别的,就好像说苑书最喜欢的是《红楼梦》,我却对您曾经写的一些诗比较有兴趣。至于阿凌,他一向比较喜欢那些论述性质的文章。呃,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过来就是非常想要和您认识一下,希望可以得到您的指点。”

“一两个故事?还有什么故事?你肚子里藏着掖着的东西不早点说出来写出来,以为它能下崽啊?”岳激流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关于《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副标题中的,奇人王小波,我做了一番考证。根据文中提到的山林和野猪,以及养猪等等情况而言,地点应当处于……”

信封上只是地址没有名字?当然,想要附上名字也不是个问题,但对于文字投稿审稿来说,最重要的是你的稿件上必须有名字,否则信封一拆扔到一边了,编辑就算看上了你的稿件,难道有那个耐性去一封一封对比字迹找你到底是谁?人家并不缺这个稿件的。

或许。

“所以你就站着不动等着历史去证明!?等这个国家都衰微之后才来后悔说当年没能做点什么?”岳激流冷笑。

“我很奇怪,难道只有直接表示自己一定是支持某一方的才是英雄吗?”易之反问,“我不是个政治人物,也不懂那些勾勾绕绕的。作为一个文人,一个老师,我的本职工作难道不应该是写文章和教书吗?什么时候轮到我这样的人去政坛呐喊了?”

话题渐渐偏移,终于落到了政治斗争和无妄之灾上。

如果是起点文的话说不准就是越战越勇靠着嘴炮成为名人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