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易之是这新生的中立派唯一的代表性人物,一旦中立派真的称谓了一股合格的力量,那么他就绝对是足以左右整个派系观点的核心人物。这才是无论顾斯还是朱鼎钧都对易之另眼相待的根本原因。

或许只是他自视甚高,又或者他想得太多。但易之是真切地觉得,大明需要它们,需要有人站在过来人的高度上告诉所有人,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在这让所有人都迷茫的时代里人们应当如何做。易之明白总会有人摸索出正确的道路的,但是那势必会让这个国家在南墙上撞了头流了血。所以为什么他不出来指路呢?既然身为这样的身份,既然已经处于这个时代。这一切的想法使得易之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大明前期是存在文字狱的,而在后来,搞出文字狱的皇帝们的评价都不高。而采用这么一个“新文字狱”的说法来描绘那些家伙的举动,可说是意味深长。

而现在,面对许多是波澜不惊,不随意迁怒他人,易之其实已经有了大师的气度。加上才华和努力,还有这个大时代中的机遇……欠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开始给出各种各样的解释。有人认为这不过是易之厌倦了而已,毕竟从之前易之的一系列举动来说,他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争论的人。与之相反的是,易之在面对一些争论和疑问的时候,更喜欢用暂时回避或者不做评价的方式来作为自己的意见。这并不意味着他软弱可欺,因为之后的很多事情,通常会证明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而且他的观点才是正确的——或者他的观点才是会胜利的。不管怎么说,不能说胜利之后就是正确不是?

而宋谦士居然记得给朱怀仁带他喜欢的烟草,怎么都和他这么一个让人觉得阴冷的形象有点无法搭边呢。

他和朱鼎钧虽然是双方的领军人物,两个人的才能处境基本相当,可问题在于,皇帝毕竟是皇帝,传统使得皇帝本身是没有办法做很多他能够做的事情的。至少除了能够召见易之一两次,次数还不能太多之外,朱鼎钧是不能微服私访真正和易之交流的。

《孙悟空有猴类异装癖考》?这种扯淡的东西居然能够被弄出来,还被这位所谓的“文坛前辈”看做是真正可以让他承认吴承恩身份的作品。

“这位吴先生的作品不符合规定。”这话,是个似乎对文学方面颇多了解的热心前辈告诉我的。其他诸位前辈,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有功夫理会我这后学末进。

想不对着皇室卑躬屈膝吗?想。

这一下,易之终于把脸抬起来看向了顾斯,没有掩饰自己的些许诧异。

易之是什么人?

鉴于大众之间微妙的猜测,无论是保守派阵营还是革新派阵营都觉得,事情恐怕不能这么下去了。所以在广泛的赞扬厚黑学的浪潮之后,突然一群文学评论家就集体失声了一样,不再发言了。

果不其然,这文章上来第一句,先不说厚黑学之类的事情,开头就是狠狠的一句批判:

什么意思?

“去掉上下文之后刻意往奇怪的地方分析,这还算是合格的文人吗?”

“皮厚心黑,才能成功。这句话真是刺得我心中发痛。身为一个普通的文人,对于易之先生,我也多有耳闻。对于先生的几篇作品,我曾经看过,的确是精彩非凡。可这一次我却怀抱某种沉重的疑虑和愁思。假如说只有面厚心黑才能成功,那么,莫非统领军方的顾将军也是面厚心黑的人?难道捐出自己一半供养经费给灾民的当今陛下也是面厚心黑之人?短短时间就在城中扶摇而上震动全国的易之先生自己……也是个面厚心黑之人?如果认真思索,去想这所谓的厚黑学里提到的各种信息,这是要怀抱如何心态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理论,要有如何想法的人才能写出面厚心黑才能上位的文字!”

“有趣!有趣!有意思!”还没继续往下看,但顾斯已经忍不住一拍桌子,叫了声好,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易之。原本一开始所有人都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他的影响力似乎有点大因而拉拢的人,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还是就如顾斯一开始所想到的那样,易之是因为受不得皇室方面的气,终于改变了一直以来温吞的作风,才会显露出如此峥嵘的一面?

白忆娥用力点头。

但这世界并非是一片祥和的,任何一个观点,有人赞同就会有人反对。即使易之自诩性格温和,照样会有人厌恶他。在一堆溢美的信件中偶尔也会拆出一些质疑甚至谩骂的信件。

但这种时候……却还是想起鲁迅先生那段关于铁屋的话。

“陛下!”骤然打断皇帝的话的,是那内侍,他的脸上是诚惶诚恐的表情,甚至没有不赞同的情绪,哪怕是一丁点。但是谁都知道这内侍是认为皇帝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才开口的。这简直有点好笑,至少在易之看来很好笑,一个自甘奴隶的人竟然想要规范自己主人的行为?而他在规范主人的时候,却还是奴隶的样子?

而且……而且之前才决定了要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成为其他人的领路者的人,他现在这样卑躬屈膝,难道就不是违背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吗?

理所当然,这些站姿不怎么样还常常换姿势的人当中,有易之一个。

宫凌在沉默良久之后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生长环境的话,并不仅仅是溺爱之类的问题吧。按照爵位继承的顺序而言,宝玉本身并不应当是被视为荣国公府的下一代的。”

“接着刚才的话头说。我不是提到了两位诗人吗?就在这位男性诗人写了这首诗之后不久,那位女性诗人在看过这首《一切》之后,觉得这不对,人不应该如此低沉,应当更积极一些,所以她就写了一首诗来应和男性诗人的诗,既然男性诗人写了《一切》,她就写了一首《这也是一切》。”说到这里,易之微笑抬头,问了一句:“想听吗?”纯粹是看着大家都很专注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些学生们,善意的。要知道在后世,他是极少看见这样的学生,充满了求知欲,尊重老师,好学而谦虚,不是说后世的学生们就更差,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中成长的学生们懂得更多,显得也聪明,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文学上。”花苑书跟着点头。

果然,给出这么个借口就是个错误,易之自然是绝对不可能把真实情况说出来的,任何一个穿越者,穿越都是他们最大的秘密,除非是全民穿越或者大家都公认的情况,否则这个身份将会带给他们众人的排斥,甚至是真实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