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成这样,不会得脊椎病吗?从后面看着那内侍,自然弯曲的背脊,缩起来的脖子,简直和鹌鹑似的。易之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觉那内侍突然回头上上下下看着他,然后说,“你这样不行,你是什么身份,要见的可是陛下,哪有这么把头昂着的?看看我怎么做的,学着点!”

说实在的,知道自己的衣着服饰是这么安排出来的时候,易之心里多少是有点不太舒服的。或许在后世是有诸多的不公平或者问题,甚至也不如这个大名如今的强大,但是易之很清楚,以人的地位来确定衣着这种事情,在他所来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正是如此,才让他感到了人格上被人看做不平等的一员而产生的羞辱感。但同时他却更清楚地了解,对于大明,这是数百年来的理所应当,而被赐青衫更是抬高了他的地位,按理说,他应该感激涕零?

女孩一开口,旁边就爆出好些人的股噪声,太嘈杂了都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想问的这个意思,大约是感同身受吧?

好容易左思右想,易之终于想到一首相对合适的诗。

或许是因为白忆娥本身那种令人觉得舒服的性格,但有很大一部分肯定是因为这几个人本身的涵养和教育。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易之嘟囔了一句,他说的是王小波原作的那个故事,不过在在场的二位耳中,听起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说来,易之从来也没有这么张狂过啊?这句话有点不太对吧?

编辑瞪大了眼睛,从第一次接触易之的稿件开始他就有了无数个震惊,但是即使如此,在得到主编的决定的时候依旧感到惊讶。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品味出里面的意思,大约那天听自己讲课的一些学生可以?或者自己并不应该质疑其他人的理解能力。只是站在自己现在的角度,总有一种焦灼感,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像是筛沙子一样筛细了摊开给所有人看,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将自己知道的对现在的一切有帮助的东西都介绍给其他人。

苦笑着,易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摊开的书,准备像是平时那样在看到的地方夹上书签。

“然后呢?一句观点不一样就把我打发了?”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去看易之的表情,岳激流显得很是不快。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的话,那么我写这一部《红楼梦》,完全可以更激烈一点,比如说直接站在贾家这一边,让薛宝钗苦恋贾宝玉无果,费尽心思嫁给贾宝玉不久之后就离世,最后贾宝玉拿着她的嫁妆娶了不知道哪个妹妹。当然我也可以站在薛家一边,说贾家迅速败落,薛宝钗手段了得直接掌握了原来贾家的资源使得薛家地位陡增。不过相信大家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情节的故事,这已经脱离了故事本身。”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标志性的那三个红色的字,取而代之的是印刷出的“告读者书”的黑字作为标题。

后世一群在键盘上挥斥方遒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所谓“文人”,一天到晚怨社会,好像他们说点反动言论就真的是敢说真话,在为国家着想一样,但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这些人的某些言论破绽实在太明显,根本没人有心思搭理而已。而真正说真话的文人还要倒回去几十年才找得到。

易之是闹不太清楚这中间的弯弯绕的。但是他知道朱怀仁的微妙处境。

“还不明白成年人的喜好的话,就不会根据性别来判断自己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纯粹是因为对方合胃口而已。就好像女孩直接觉得贾宝玉对薛宝钗不够好,所以不喜欢贾宝玉。而那男孩,就是纯粹的崇拜偶像了。”

但是到底易之已经不仅仅是那个在文学圈子里被人瞩目的人了。至少,无论是顾斯还是朱鼎钧,两边的人虽然不是很明白易之写这部小说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东西,却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投射到了这部小说上,予以了关注。&!--over--&&div&

朱怀仁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易之自然明白这个人的性格的。按理说,出身皇家给人的感觉就应该是早熟,有心计等等,但朱怀仁却总是坦坦荡荡,干干净净。这种粗放的性格,让人亲切。

易之听着白婳的叙述,从字里行间的细节里却体会到了更多没有说出口的东西。“父亲”这个称呼,多多少少显得生分。白婳这样出身的家庭,越是没落,越是容易抱着旧日的荣耀不放,这样的称呼本身就是礼节的一种,是固守的陈旧的荣耀。而同时,这个称呼也是一种距离,在白婳还不懂事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去世了,她实际上对父亲是没有多少亲近感的,所以在之后为了父亲而让整个家庭陷入那种困难的处境的时候,白婳自然就升起了怨气。

“您是易之易先生!?”

赵静章思索了一下,慢慢叙述起来:“深究起来的话,白忆娥的身份是勋贵家族的小姐,也就是说,就算陆建明当年考过了会试,他的身份也不能让白忆娥称为‘叔伯’。”

“呵呵,恶盈可是厚德至交好友。”皇帝指了指坐在那里的军服青年,明显是在缓和气氛,借着朱怀仁来调和一二。

顾斯说:“我倒是没有了解过太多所谓的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比起那些引经据典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抱着混乱的想法,易之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思索起来。

顾斯:“可以具体说说易之想要写点什么东西吗?当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无论写什么作品,一定都能够写出十分独特的角度。”却是之前谈到华夏特色发展道路的时候尝到了甜头,所以又来了,然而事情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只要顾斯想的话,让朱怀仁带着易之到他那里也是一样的,一个人屈尊降贵的跑到茶楼来找易之,这种行为着实有些不大对劲。

“其实我倒是很佩服我们的皇帝陛下的。朱鼎钧,看这名字,多重的期待。他又何尝不是天纵英才呢?在这样的情况下把皇帝这个位置经营起来,甚至很多英才也愿意跟随他。我如果站在他的位置,恐怕是没办法做到那样的。他要是我这个身份,手段也会自由许多。啧!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依旧会想办法争取希望。想要博得易之的好感不算难,但是他的环境注定了他做不到。所以我猜他会授予易之一个闲职来争取拉拢易之。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朝堂上的‘大人们’又要鼓噪,反而对易之不好,也会让易之产生对他的厌恶感。”

顾斯很是笃定。身为朱鼎钧直接的对手,他太了解自己的敌手了。

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系列其实毫无营养的对话之后,在内侍关于时间的提醒下,皇帝——朱鼎钧最终还是遗憾地结束了和易之的对话。他没有从易之嘴里得到什么信息,只能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而已。但他还是做出一副愉快的样子,最后说:“卿果然是个人才。朕赐你国事府行走一职,你回去吧。”

国事府,这是个历史上毫无痕迹的部门,听起来似乎很厉害,明面上也是个研究国家策略的部门。不过在里面的都是些年轻人,通常都是地位不太高然后被皇帝给赐了这个官职的。说来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也不需要去报道。

易之不太清楚。不过身上突然多了一个官位,他多少还是有点开心的。&!--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