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蔻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皇上这么早就讨论弯国事了?”

“陛下,澡水是不是太热?”盼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担心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下回过神,下意识就松开丰蔻的手,丰蔻也只是微微一笑,歪了歪头,似乎在等我开门。

兰博夜白了我一眼:“你试试三天三夜连草都没得吃的感觉就知道了。”

小宫女愣了愣,随即很快摇头:“不,……是奴婢不小心摔伤的,请皇上不要怪罪……”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我是想窥探丰蔻的内心。

“你的脸……”丰蔻用眼神在我脸上扫了一遍,声音飘忽。

“来,来者何人!”宋大甲的声音有点颤抖,他被兰博夜揍得不轻,现在又要被我逼装出凶神恶煞,真是考验演技。

“可奴婢觉得,皇上自从北地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的,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盼月面露犹疑神色,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

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皇太后,闺名万俟白玉,生于丰耀帝国最有名望的万俟家族,曾祖母万俟红蕾就被开国皇帝赐予“首尊国妇”的尊贵称号,其后祖母、母亲皆承袭此尊号,一直沿袭到万俟白玉,在承袭封号的当年,便由宰相大人力荐,成为了先皇的妻子,丰耀帝国正统皇后。

然而,丰蔻连头都没有偏,就把我的珠花接住了。

我环视了御花园一圈,这整个园子除了花就是草,最危险的恐怕就是兰博夜了吧。

没错,镜子里面的丰菀娆的的确确是标准的鹅蛋脸,下巴略尖,看上去的确……

我也是很无辜好吗?

丰蔻看了看木云蓉,又看看隋青泱,忽然把视线转向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会儿,说道:“说起来,这应该算是皇上的家务事?”

丰蔻虽然一口一个太妃地唤着木云蓉,但是我知道丰蔻现在的愤怒值一定是达到顶峰的,丰蔻在宫里就跟我说过,她绝对不想要一个皇妃和皇太妃都缺席的登基大典。

难道丰蔻对我来说已经成为随影随行的习惯,我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无心,都摆脱不了了吗?

我忽然想到那日不经意间看到的丰寇的背,那么美,那么亮,仿佛从华清池中才沐浴过的杨贵妃。

丰寇擦了擦手,微微一笑:“这已经是上房了,陛下。”

尽管眼前一片模糊,我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皇太妃娘家名字叫木云蓉,并不是达官显赫家闺秀的出身,至于如何能入宫做了妃嫔,崔德全只简单解释说,先帝之命。想来这木云蓉也是美艳不可方物,才能让先帝摆脱教条礼仪封她为妃,否则只需要临时召幸即刻,何必冒着被保守派大臣诟病的危险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呢?

“我都说了,并不是对你的私人生活感兴趣,所以放开我。”我知道丰蔻一定还在想刚才的事,她脸上分明就写着几个大字,丰菀娆是骗子。

因为,丰蔻有一个特别对待的对象。

我无意以丰蔻为轴心规划我自己的心情,然而丰蔻就有这样的法力,比空气更透明,比夏风更轻薄,从我毫无察觉的间隙,悄然无声地萦绕在我左右。

然而仍然没有回应。

“我不是以会不会被你杀掉作为衡量心情的标准。”我背对着兰博夜,看着窗外说道。

难道盼月就不怕被丰蔻用采撷润泽之处数次吗?

我鼓着腮帮子,翻了一页书,慢悠悠地说道:“我很好,不需要你探望,丰爱卿若是有时间,不妨去关心国家大事,百姓疾苦,东河的防洪大堤还没修好呢,你快去监工吧。”

她摇了摇头。

如果我死了,一定都是丰蔻造成的孽。

湖心亭我来过两次,一次是中秋赏月,一次是太妃大寿,这雕琢精致的湖心亭虽然不算什么人间仙境,但是对于帝宫来说却算得上最浪漫的去处了,今夜月牙弯弯,夜光朦胧,永寿湖里的荷花期期艾艾的开着,我坐在亭子边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招选嫔妃?

然而洒再多的水都无法让我不咳嗽,因为一想到不久之后丰蔻就会带着兰博夜出现在我眼前,我忽然觉得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

盼月很知趣地极速退下。

“啊……放,放开,啊……”我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后背湿漉漉的,而额头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然后我看到的是,丰蔻的眉头微微扬了起来,瞳孔的光不自觉放大,嘴唇略略张开。

我点点头。

我刚翻了个身,丰蔻却突然伸手摁住我的背把我往墙角狠狠一推,我的额头一下子撞到床栏,发出清脆一声,我正要转身质问丰蔻在发什么疯,却听帐幔被什么割开的声音,我略一回头,看见

我的下巴被丰蔻捏得紧紧的,连挣都挣不开,我咬了咬牙,不准备回答。实际上我说什么都是徒劳,丰蔻是整个丰耀国的掌舵人,是所有丰耀国子民的法官,是非曲直都由她说了算,她预备判我什么罪,对我来说,根本无需追究其中的法理,我只需要听清结果就可以了。

盼月偷偷告诉我:“我不止一次看到丰蔻大人袖口里揣着珍珠兰荷包,听说有一次她为了让绣娘秀出最美的珍珠兰荷包,曾命令四郡郡王献上最珍贵的月光锦,最终绣得一个,只可惜谁都没见过……”

我一定要把她咬得五颜六色,乱七八糟。

因为它足够深刻,足够震撼,足够让人难以忘怀。

我顿了顿,丰蔻叮嘱我回寝宫,我该回她一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