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儿愣住，张嘴无言。
见陆皇后并无任何反应，那双湿润的凤眸更是波光闪烁：“姑姑，笙儿才是您的亲侄女，您就真的忍心，让笙儿不得善终吗？”
瘦小的青色身影，带着绝对的冷锐，朝着来时路，大大方方的离去。完全没在意自己此刻是在他人院落。
轻声呼唤，柔情潜藏。
果真只能用遗世独立形容他。
孙公公似是没瞧见楚相错愣的神色，闭着眼唱完昨晚所记之词后，轻轻并上卷轴，双手往前一递，笑眯眯地说：“楚相爷可真生了个好女儿，喜从天降，洒家在此，就先恭喜相爷一声了。”
该说些什么？
时局背景：轩辕帝身体健康，离帝薨还有好一段距离；将军府与丞相府权势滔天；能力出众的三位皇子各有千秋。根据031章皇后的心里描写：二皇子轩辕邪阴晴不定，三皇子轩辕锐是为将之材；四皇子冷漠高才。
“呵，”楚华扬心灰意冷，语气更是失望无比：“果真如此。”
尔后，陆雨笙艰难地吞咽，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担忧道：“相爷，方才小女和婉儿都听到了箭羽破空的声音，似是朝华容姐房间的方向射去。不知此刻，楚姐姐如何了？小女……”
“四皇子曾私下对她言明，有对比才有震撼。容儿仔细推敲了几天，了悟之后，行事便开始乖张起来，飞扬跋扈的恶名也随之流传。与此同时，陆小姐的美名也开始传遍皇朝宇内。”
回答她的，是紧闭的院门，以及附近暗藏的讥笑目光。楚婉儿默然垂头，朝陆雨笙靠近了几步，后者微微后退的步伐令她脸色难堪，却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她失落低语：“陆姐姐，婉儿已经尽力了，姐姐不应，婉儿也无法强迫。这……”
是飞荷。
不能再找下去了。
闻言，岐飞一怔。
他点了点头，柔淡的目光转向轩辕祺，“药送到了？”
“不是给你吃的。”小娃娃小脸微皱，不给面子地直言。
陆雨笙语气低落地继续补充：“还有，为何姑姑会对楚华容那般和颜悦色，还以礼相送？笙儿不知，均请姑姑明示。”
“是，是……”见七皇子发怒，青衣小童大口地喘息，狠狠地喘息了几次，才闭着眼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焦虑吼了出来：“七皇子，是主子出事了！”
他就知道，他不用太担心她。
消息来得太过诡异，又太过莫名其妙。楚华容愕然，反倒忽略了轩辕祺眼中闪过的莫名的心虚，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愉悦，似乎对于她没被指婚喜闻乐见。
语气无比嫌弃，听得楚华容顺耳，陆雨笙却是觉得无比刺耳，却能够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朝着轩辕祺盈盈一拜，随后似真似假地抱怨：“楚小姐貌美如花，自然引得七皇子全部心神，看不到众位女眷，也是应当的。”
同样是两个字，简洁干脆。
照她看，楚相那只老狐狸是不想因她与将军府撕破脸皮，试探确认是假，微微示弱才是真。
当下，少女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楚华容的步伐，气息微喘，只听她不放弃地继续说道：“铃儿所言如数属实，楚姐姐莫要谦虚了。”
楚华扬应声，读完之后，面含惊讶：“你去不去？”
整洁干净的厢房，清淡的熏香缭绕，木桌木椅木窗，入眼之处，皆为雕镂红木，透露出一股古色古香的气韵。半晌，沉思的楚华扬抬头，说了句令楚华容惊讶的话。
二皇子垂头，默不作声。只是，费尽心力才安入御林军的棋子，就这么轻而易举且毫无预兆地被摘除……冰冷整洁的石板，隐隐倒映出一张阴柔的脸孔，狠辣渗人。
楚华容回得相当简洁。
岐凌眸光碎冰，若是佩剑在手，他一定会拔剑取了这奸诈男孩的首级泄愤！
接过脸色呆滞但监手中的托盘，楚华容敛去笑容，低眉折腰，捧着托盘顶替了小太监的位置，随着他们的步伐快走前进，而前方的四人丝毫不觉。
孙公公一怔。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站出来替他顺心，轩辕帝龙心大悦，向御史大夫投去嘉许赞赏的眼神，一改先前不悦的脸色，朗声大笑，愉悦的笑声直直冲碎了陆皇后的不满。
轩辕帝浓眉拧起，危险地警告：“皇朝幸事？皇后当真如此认为？”
走在前方的两名粉衣宫娥掀开重重珠帘，伴随着清脆动听的珠玉声响，楚贵妃携香而入，一身阙红锦衣宫装着身，衬得她珠圆玉润靛态尤为端庄大方。
欢迎昶王回朝，只一句话就带过的事，帝王就算有心，也不必大费周章，宴请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亲属。联想几日前的传闻，不难推测帝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
既然没人能够套话，那就让事实告诉她。让事实告诉她，现在的朝势到底如何！
楚华容点头赞同。
这是——
但是……
来是一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岐凌嘴角微抽搐，他想得比岐飞远得多。看了眼沉浸在思考中的主子，岐凌忍了几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主子，这帝王是什么意思？”
心中那种感再次袭来，隐隐地连续都加快了几拍，男子如夜空般深邃地眸瞳有一瞬的暗沉，抿着唇，给出她想要的东西。
分神扫视四周的动静，却见之前擦身而过的马车缓缓驶来，火把渐亮，点亮了马车四周不下数百名的暗卫死士，呈合围之势向他们靠拢，一副瓮中捉鳖惮势。
发自内心的欢愉声，让角落里的梁萧忍不住勾唇。
“看到没有，当时陆大小姐不敌楚大小姐，就跟小老儿一样，噗通一声，栽进相府里的荷花池里，池水泥土沾满了一身，啧啧，好好的金凤凰就这样，变成了一只落水的山鸡——”
梁萧坐在三楼的东厢一号房，优哉游哉地品茗，隔着纱帘，笑看大堂热闹。期待着老头接下去的墙角八卦。
一听这话，梁萧就知道事情的过程并没有变化，只是结局被美化了。
“不告诉你。”
嫌恶地拍拍楚思娇的脸，梁萧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下，缓缓地开口……
楚婉儿微愣，视线在楚华容和楚思娇之间走了个来回，瞬间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听从嫡女的吩咐。
梁萧直视着他，眸光毫不避让。
楚思娇却以为她不能喝，连忙巴结讨好：“陆姐姐何必为难。赌注不过是个逗趣的玩意儿，重点还在比试本身。若是陆姐姐不能喝，思娇愿意代劳。”
几道异口同声的惊讶声响起，轩辕姽首当其冲问道：“陆姐姐，谁不知道楚华容不识点墨啊，跟她切磋简直就是自降身份，更何况是讨教？！”
换句话说，也就是陆雨笙的跟屁虫。这么一想，梁萧眼神微闪，当即确定了少女的身份，最受帝皇宠爱的十一公主，轩辕姽。
书房片刻的死寂过后，楚相一拍桌，啪的一声巨响，吓了楚婉儿一跳，旋即铺天盖地的吼声从书房内响起：“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