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王上意愿已定,当下着实由不得他推辞了,孙武转身望了一眼身旁泰然自若的女儿,也只得点头应允了她。

耳边很快响起了大臣们嗡嗡的奉迎声,夫差心不在焉的点着头,目光却仍在众多身影中来回穿梭。

苏澈淡笑着揽她入怀,将下颚抵在她柔滑的丝上,而曲徽羽也顺势乖巧的缩了缩身子,腻在他胸口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鲜血渗透了一层层布缎,在空气中径自弥漫开来。

然而体力正在逐渐告竭,在无止境的杀戮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

正在追杀伯嚭的曲徽羽透过纸窗看出那两个高大的人影已经撇开她们向远处逃离,当下只恨不得骂出声来!果然除了自家老公谁也靠不住!不过,我们好歹是为伍相国做事,要不要出现变故就各自逃难去了啊?

那一刻,曾经权倾朝野的太宰大人除了恐惧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他竟连叫也叫不出了!

“没有还应承下来?莫不如刚才卷铺盖卷跟着夫人我一并撤了算了!”曲徽羽懊恼的坐了下来,她不耐的敲着桌子为一会儿即将执行的任务而惴惴不安着。

苏澈神情凝重的缓缓摇头,“勾践不会甘心一直久居人下,如果我们真的不能阻止,那今日短暂的安定不过是在预示着将来——一场更大的厮杀。”

听着曲徽羽一次次反扑失败的经历,孙嫦婕分析:“苏澈可是个熟读兵法的人,要想让他栽跟头,我们要好好制定周密的计划。”

丫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忙半张着嘴抬起头,“小姐,你不是准备把苏大人……”

曲徽羽顿时明白了苏澈的用意,心下不由得泛起了浓浓的暖流。看来这场桃花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她可以安心作作画了。

这样的声音令苏澈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为了不继续经受这女鬼般的声音摧残,他毅然决然的说了实话,“殷武。”

苏澈突然轻笑一声,“听说这次出兵伐越,策划战事的人就是孙武大将军。有了布阵图相助,他必定如虎添翼,可取胜归来。”

曲徽羽立刻张口回答,“阔!”

苏澈莞尔一笑,随即用行动了回答了她,他夹起桌上的菜肴一一品尝了个遍之后,便举筷将一块大鸡腿送入了身旁妻子的碗中,“放心补补身子,稍后还有的累。”

“快带他进来!”夫差一听说苏澈归来的消息,顿时激动的坐直了身子。

康五不屑的冷冷别过头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奉劝你省点力气!我十七岁开始杀人,杀了十多年,什么手段都见过了!”

曲姑娘屏住呼吸观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对立,按理说若是饭菜有问题,这康五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啊?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不成!

没搞错吧?她这如花似玉的脸怎么看也不能像个作奸犯科的通缉犯啊!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曲徽羽缓缓抬手摸向右边的脸颊,随即,她看到了一只被染黑的手。

“喵!”野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显然被打扰的十分不爽,曲姑娘却没功夫管这只猫怎么不满,慌忙爬起来,抓住掉在地上的柴刀再度向前跑去。

纵然曲墨威逼利诱,她也从未对任何事表现出半点兴趣。

泥土擦过身体,随着地道不断向上,离地面的距离也逐渐缩短,到了最后,他们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侍卫兵们走过地面的声音。

曲姑娘好不容易才从浴桶的温水中挣扎而出,她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水珠,哆嗦着指向苏澈,“你你你太调皮了你!”

范大人虽然神态略显沧桑,眼睛却仍亮如天星。他望了曲徽羽一眼,那眼神与之前那些人的垂涎之样截然不同,他的目光只止于淡淡的欣赏,一看便知是个坦荡荡的君子。

她已经记不得此时已是几更,只任由自己画光了一块又一块石黛,最后脑袋也越压越低,直至迷迷糊糊的倒在了桌上画满疆域图的丝帛上。

“公子不要啊!”

纵然她美艳不可方物,但威胁到了自己的小命,什么红颜美人儿都变成了催命阎王!

将两边的路牢牢封死,此时的她若是独自一人脱身或许还有可能,但要是带着牙赐和昏迷的黄金贵,那就是白日做梦了。

经过一道道宫门,苏澈在随从的引领下来到吴王夫差的偏殿前,夫差此时正俯在案前观望疆域地图,直到侍官夹着嗓子通病道:“苏大夫觐见。”

此时曲徽羽才恍然明白苏澈那句话的寓意,她紧紧揽住他的脖颈,顺势捧起他的脸,昂起头吻了上去。

曲徽羽张了张嘴,安慰自己道:“没事,你家那么多金砖,随便几条也够再买个了。”

曲徽羽咬得牙关吱吱作响。这前夫看起来还没完了!那就让他看吧!她此时就只当他是一颗穿着衣服的大树!

伍子胥也汗颜了,他白哗哗的头在众人眼前一晃,这位相国大人忙一脸严肃的凑到夫差面前喋喋不休的劝说起来。

苏澈嘴角上挑,“有劳带路。”

金贵哆嗦着蹲下身,望着地上的酒壶,低声嘀咕道:“既然这么不开心,还休什么妻,公子脑袋一定坏了,一定是疯了,或者是傻了?”他正在分析着苏澈的脑袋,一双强有力的手猛的搭上了他的肩。

黄金贵又一脸茫然的退到了一边,委屈的向牙赐递了个眼神。

随着目光的转换,苏澈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缓缓转身,终于定住了目光,他低声沉吟:“我知道爹是做什么的了。”

曲徽羽点着手指沉思,“灭口?你这些年不是都待在阖闾城,不可能有什么仇家,难不成是抢了他们的姑娘?”

算了,是指望不上你这花瓶了,平日虽是一副耀武扬威的德行,如今却一点不挥作用!

他俯下身抬手掰开了父亲的手掌,一枚圆润的纹龙玉佩赫然出现。

“咔嚓!”树枝在这个时候应声而断,在二人再度顺着水流冲向下方的那一刻,苏澈扬手抓住了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