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的口子一旦被撕开,后面就是白翎卫长达两年的润物细无声潜入。

晏蓉抚额,她现在额头还一抽一抽,嗓子颇为干疼,浑身乏力,明显是生病了。

然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点,削弱了她的大气威仪,为她平添了少女的娇俏,精致姣好的五官立即灵动起来,高岭之花的感觉顷刻褪去,她活生生俏盈盈就在眼前。

没有利益干系,就自然淡出众人视线。

没有利益干系,就自然淡出众人视线。

她选了一套男式深衣,玉冠束发,深青色的宽袍大袖,盈盈细腰被宽边腰带一束,少了脂粉气,多了一份说不出的轻盈潇洒。

“昨日已经痊愈了。”只是今早又烧起来而已。

这是一次非常隆重的犒封,怀帝将三人抬得高高的,虽没有当场下诏留下哪位,但铺垫已经到位了。

“喏!”

家,就在前方。

晏一等人十分有耐心,远远缀着,视线不离霍珩本人。

于是,这位还活着的“怀帝”,下了一道罪己诏,坦诚登基以来的碌碌无为,还承认了他是导致洛阳兵祸和北宫被焚的罪魁祸首。

“不过九月之期罢了,出孝之后,正是时候。”

她还是多考虑自己吧,情况已经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

没想他洛阳一行,与晏蓉结伴同行,竟会有这般发展。

没错,就是一统并州,如今的并州九郡,其七已落入西河晏庆之手。

不过她还是很领霍珩的好意,笑着福了福身道:“有劳世兄了。”

跟罚站似的,太失礼了,眼前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极怒,也极焦急,立即翻身上马,沿着他和晏蓉约定的路线,直奔上西门。

“夜风凉,先生怎不多披件衣裳。”

“喏!”

“君臣和乐,喜闻乐见啊。”

晏蓉挥手叫起。四年时间,足够她将长秋宫彻底掌控,能入殿贴身侍候者,皆是从太原陪嫁而来的心腹,足足跟随她十多年了。

大宴在骚动不断中结束了,晏蓉一眼不看醉醺醺的怀帝,直接上了凤驾走人。她的手很冰,申媪搀扶她时吓了一大跳。

“阿媪。”

晏蓉压低声音,附在乳母耳边:“阿媪,大齐亡国在即。”

她声音很轻很平静,却不同以往的语带揣测,而是万分笃定。

不再存疑。

“赫!”

申媪惊骇万分,吓了险些站不稳,好在晏蓉早有准备,扶了她一把没有摔跤。

申媪对自家主子深信不疑,事到临头她牙齿“咯咯”作响,手脚冰冷比晏蓉更甚:“女郎,女郎……”

“没事的阿媪,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晏蓉已经镇定下来了,凡事两面看,最坏的情况也有最好的一面。

她是大齐皇后,可不能私逃的,她之前谋划的返回太原,是基于大齐亡国的情况下的。

但之前她并不能肯定大齐真会垮台。

所以她之前的谋划,必须得留一条后路的,万一大齐没亡成,她还得圆回来。

也就是说,她不但不能大张旗鼓走,而且就算出了洛阳也不能立即远离,以便随机应变。

现在倒好,危险是危险,但已完全无后顾之忧。

她尽力部署,等凉州兵进城,两虎相争,洛阳一乱,皇宫一乱,她即可和百官勋贵宗室们一样,各凭本事逃走了。

晏蓉吐了一口气:“阿媪,我更喜欢这样。”

是的,一想到能彻底解脱枷锁,她就浑身轻快。

申媪心疼,也顾不上心惊,忙握着主子的手,道:“女郎说的是,这般正好。”

晏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凤驾里外虽然都是她的心腹,但到底在外头。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长秋宫,进了内殿,晏蓉摒退随伺宫人,立即传了晏一。

“何事?”

“禀主公,是太尉府的消息。”

那个祖父最先安插的老探子,已在田崇府里潜伏了二十多年,在田崇还不是太尉时就在了。这资历成为他的最佳保护色,现如今的他已经混成了一个中上层的外院管事。

说不上贴身心腹,但已经是比较信任的位置。

从前不管是晏祖父还是晏蓉,轻易不启动他,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这颗棋子一动,消息立即就有了,而且不再浮于表面。

据老探子所言,田崇病重,太尉府最近都十分混乱,里里外外的探子都动了起来,除去刺探田太尉本人健康问题的,余者大部分集中在外书房和主院这两处地方。

“那小部分呢?”

外书房和主院,无非为了公务机密之流的消息,晏蓉直觉,霍珩不是为了这方面来的。

冀州距离洛阳并不近,现如今如果霍珩想插手洛阳,得不到好处反而一身腥,他肯定不会这么蠢,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往里凑?

他肯定有其他目的。

晏一也十分赞同:“标下特地传了讯,让亚夫多多留意近两日非外书房和主院的异动。”他露出一丝喜意:“果然,今晨有消息传来。”

亚夫,就是那个老探子,父祖都是晏氏家奴,后来立功被晏祖父赐姓晏。他仔细收集消息并一一分析后,认为有两处不妥。

一是田太尉的宠妾蜜姬,这个年轻的美姬表面因夫主病重而以泪洗面,实际却悄悄与田大公子联络。

第二个,太尉府长年囚禁一些要犯的院子外,意外出现些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