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晏蓉心绪清明,霍珩放慢速度与她并骑而行,她冲他露出一个笑脸:“劳世兄费心了。”

她又问:“那文显呢,可曾安全带回?”

“好!非常好!”

“走吧。”

晏蓉陪嫁有医匠,但她与霍珩同行时间虽短,但也知道他对陆礼的看重,因此不反对,只点了点头。

整个大朝会,最高兴的只有上首的怀帝,他哈哈大笑:“爱卿们修整二日,朕于三日后设宴德阳殿,为三位爱卿庆功。”

可惜的是,霍珩表现一直都很正常,他骑着自己那匹乌云盖雪宝驹,从容不迫的走在最前面,从日升到黄昏,他肩背笔挺,不露半点疲态。

一天比一天近了,晏蓉出生成长洒下无数欢笑的的晋阳城就在前方。她没想到的是,晋阳城还没看见,就先看见了爹娘。

暗地里尾随,自然得藏匿身形,骑马是不行的。好在如今是初夏,植被丰茂,洛阳往东北山岭甚多,为隐身提供了大大的便利,还能抄近路节省时间。

洛阳如今情况特殊,所以这禅位大典十分紧凑,不过半月功夫就成了事。

晏庆面带喜意,甚至比以往还要和颜悦色几分,只是晏珣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作态一番后,竟说当今天子要迎他爱女入洛阳,正位长秋宫为中宫皇后。

也不是晏一带来了什么消息?

霍珩这个与晏蓉携手离开洛阳,并一路关照的前未婚夫,也不可避免出现过。夫妇二人对其赞不绝口,又遗憾又惋惜,恨晏庆当年逼迫,让爱女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未婚夫。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若要实现宏图大志,不做他想,第一步肯定是统一并州的。

霍珩如是道:“你不是说你兄弟来接你吗?我稍送你一送,等你姐弟汇合,我再折返。”

将这个小难题抛给霍珩吧。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这不算她的床。

霍司马即是霍洪,派去接应晏蓉的那个,他久等晏蓉不出,随后发现北宫起火,忙令副将回来禀报。

这么一个智囊,霍珩是极看重的,宾主二人相处得也非常好。披风取来,陆礼也不推拒,笑着收下并说,等会回去再披。

“喏!”

怀帝非要留人,晏蓉推荐的是徐州何兴,也不知这个多疑的天子是否采纳。

“婢子等叩见殿下。”

晏一的一是代号,当年晏祖父选了五个人,各有本领都是忠心的好手,是白翎卫的领导骨干。

眼下的洛阳,暴风雨的前夕,就算有动荡也波及不到晏蓉身上,派几人出去也无甚影响。

主从二人接着又就此事商量了一番,将细节一一讨论妥当,完事晏一拱手告退,悄悄按来时路出宫,立即安排并准备出发不提。

“女郎,婢子给您揉揉。”

晏蓉每次召见晏一,俱提前摒退众人只留乳母,申媪见晏一离开后,主子就斜靠在榻上露出一丝疲惫,她心疼,赶紧上前伺候着。

唉,每天殚精竭虑的日子并不轻松,她家女郎还不满十九,真希望可以早日结束。

她又很担心,忍不住问:“女郎,你说咱们这回有把握吗?”

申媪问的,当然是是否能顺利返回太原。她心里战栗得厉害,毕竟晏蓉好歹是一朝皇后,想离开皇宫重获自由,那只有大齐朝彻底衰亡。

她咽了口唾沫,期盼是期盼了很久的,但说句实话,事到临头还是害怕的。

“不是这回,也有下回。”

被不轻不重地揉按了一阵子头上的穴位,晏蓉感觉好了些,睁开眼:“大齐朝撑不了多久了?”

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偏偏中央还紧着争权夺利,干实事的留不下来,整个洛阳乌烟瘴气。怀帝也不是个什么英明好君主,心胸狭窄好享乐,是有点小聪明,但他干了这么多的的最终目的,也只有彻底掌控权柄。

这个王朝没有希望了,不破不立。

晏蓉估摸着,就算没有这回怀帝作大死招人进京,大齐朝最多也就多撑几年,不超过五年。

“至于把握,谁也没有十足的,咱们伺机行事罢。”

晏蓉吩咐乳母给她卸了钗环,反正今天怀帝肯定不会再出现了,她和后宫妃嫔志向不同,历来不假辞色,连请安也减少至一月三次,四年下来,早无人敢上来捋虎须。

卸了钗环,换了舒适的燕居服饰,她笑了笑:“尽力而为即可。”

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父母兄弟。

“我们肯定能回去的。”

申媪搀扶主子坐下,一边替她揉按,一边絮絮叨叨:“阿媪还等着看女郎觅得如意郎君,嫁人生子,阿媪届时还要替女郎带小郎君呢。”

在申媪看来,这回根本不算嫁人。这固执的老妇至今都不肯改口,除了怀帝跟前,她一律保持晏蓉在家时的称呼。

就是想得也忒长远了些,还小郎君呢?

晏蓉失笑,她也很无奈,自从她站稳脚跟后,乳母每隔三五日总要絮叨一遍。

不过这也是因为将她搁在心里的缘故,因此晏蓉也不打击对方,任她自娱自乐好了。

一般情况下,申媪也说一阵子就停了,不过今天却例外。

“女郎,这回那霍郎君也来吧?”

霍郎君,说的就是晏蓉的前未婚夫霍珩。申媪忍不住长吁短叹,霍郎君人中之龙也,是老将军给定下的,若非当年出了那岔子,她家女郎早该是霍家妇,快的话,小郎君也该有了。

“是啊。”

说实话,霍珩此人,晏蓉虽未曾见过,但他确实这么多年来,最符合自己心中夫婿标准的外姓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