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晋急忙收拾货物,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走了。”僧人一笑,道:“那几位施主可是要做没本钱的买卖?”韩晋道:“那几人乃当地一霸,咱们若不上缴场费,必有吃不完的苦头。惹不得,惹不得。”一边摇头,一边推着板车便欲离开,刚走两步,回头问道:“大师如何称呼?”僧人微微一笑,道:“佛主赐名‘波图耶’。”

少时那僧人缓缓从他摊前路过,走不到两步,忽然驻足,转身盯着仙子图,目中闪了下精光。韩晋连忙起身,道:“大师慈悲,可要购些字画么?”心头暗暗纳罕:“这和尚瞧见美女就不动了,莫非是个花和尚?”心中一阵鄙夷,便上上下下打量那僧人。只见他四十许岁,头发寸长,手上套着一串念珠,一身僧服虽然朴素,但法相庄严,气度雍容,不由得便令人肃然起敬,心中惭愧,暗道:“罪过,罪过,这位僧人一瞧便是有道高僧,我怎把他当作花和尚了?罪过,罪之大过矣。”

附近茶客见这起了争执,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俱自大声起哄。韩先生半天挣脱不得,索性也不动了,垂声丧气道:“蜈蚣修炼成精须有多少丈,我是不知道的。但妖怪倘若真有些能耐,该当幻化人形才是,又怎会显露百丈长的身子?”肥汉原本对神鬼乱谈极是喜好,此时听到韩先生奇解,不免激起兴致,道:“喔?这个说法倒略有耳闻,韩先生是从书上看来的?”心想已教你出了丑,却也不必欺人过甚,手臂力道随即便轻了一些。

白衣女子眼中射出调皮的光芒,拉着他手,转身往外间碎步小跑,韩晋叫道:“仙子,仙子……”不由自主地随在后面,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不知仙子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俄顷来到一片山包头,白衣女子停下步子,闭目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回转过来,笑盈盈地抽开手。韩晋大感失落,万般不舍放开,轻声问道:“仙子,咱们来此作何?”白衣女子竖起食指,碰了碰嘴唇,示意他不可说话,然后背转身子,扬起双臂。

就见她秀足一点,旋转娇躯,柔臂随姿轻摆,跳起了舞。韩晋惊讶万状,浑不知仙子为何舞蹈。那眼前白裙飞霜,似高山冰雪纯洁,轻风戏花,似蜂蝶万丛追逐,或然一动,宛若游龙曲沼,或然一静,仿佛月射寒江,虽无曲乐伴奏,但天韵自然流淌心间,如林簌鸟语轻,如溪泉潺潺脆,合着她倩姿柔影,其美之绝伦,确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许是跳得累了,白衣女子动作渐缓,慢慢停下了舞蹈,稍一休息,便来到韩晋面前,伸手又牵住了他。韩晋大梦初醒,魂儿从仙境里迈了出来,见她轻轻喘着气,晕红的俏颜上渗着一粒粒汗珠,乍眼一瞧,恰似清露点玫瑰,碎雨打荷花,别生了一番娇艳情致,柔声问道:“累了么?”语气颇为心疼。白衣女子闻言一笑,点点头。韩晋道:“那……咱们去哪儿?”白衣女子星眸闪闪,伸指在他胸口点了一下。韩晋迷糊不解,疑惑地看着她,见她露出古灵精怪的神色,蓦一下醒悟,一张脸霎时飞红,呐呐地吐不出一个字。那纤指一点,已然道明了一切。

却说无声胜却有声,无言胜却千言,韩晋抑住激动心情,拉着白衣女子的手,缓步朝来路走去。月儿弯弯,羞得躲进了云间,大地一片漆黑,伴着阴飕飕的凉风,竟生出一股妖异的气氛。

回到破庙门口,韩晋立足定身,转身道:“仙子,你稍等片刻,我去掌灯。”正要松手,那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拉着他当先走进庙堂,看似不愿与他分开。二人进了内室,韩晋摸黑点好油灯蜡烛,火光一起,一下照得屋子明亮亮的。这斗室陈设简陋,除了一张床,一方小桌,一把椅子,格外再无他物。那白衣女子姗然大方来到床边,矮身坐下,接着偏头盯着韩晋,一双秀目含情脉脉,仿佛暗示着什么。韩晋神慌意乱,手足无措,心中既欢喜又害怕,想坐床上,担心她恼怒,但如坐椅子上,又大是不愿,心头挣扎不定,只呆呆站在原地。

白衣女子似察觉到他窘迫的表情,娇媚一笑,伸手拍了拍身边床铺。韩晋瞧得分明,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脸上犹似要燃起大火,只烧得滚烫,而神态扭扭捏捏,更是好生害羞。原来他年近三十,却从未体验过天人之乐,有时寂寞孤独就不免胡思旖旎景致,但那往往都是些光怪陆离的幻想,与实际差了十万八千里,此时夙愿似乎唾手即可得,而对象恰恰又是他梦寐以求的仙女,其内心躁动非常,可想一般。脚下一动,到底一步步挪了过去。

坐到床边,他低头盯着仙子腰肢,小声道:“你……你可想休息了?”这话问得极是大胆,不知哪来的勇气。白衣女子微笑点了点头,香背往床头一靠,抬起双脚,放在了他腿上。韩晋刹觉丹田一股热气直往下沉,折转又往上冲,胀得他口干舌燥,一时只想摸一摸眼前的小腿,只想尝一下那究竟是什么滋味,但一双手哆嗦不停,全然不敢动作,生怕仙子恼怒而愤然一巴掌打他脸上。

白衣女子仿佛看穿了他心思,脚尖晃了晃,竟尔给他一个鼓励。这幸福来得好快,韩晋头晕脑眩,咕隆吞下一口唾沫,既然佳人有意,君子再客气就不是人了,一手握住仙子脚踝,另只手轻轻除下绣花鞋,露出粉嫩雪白两只裸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