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你究竟都在担心些什么啊……

“可……”姞月觉得自己正一点儿一点儿地接近真相,“可是你现在的父母……他们是谁?你说的那些账本,又能做什么?难道那账本有问题不成?”

难得能见到苏清失魂落魄的样子,小河却似乎没有心情去探究,只抿着嘴,像是在下了个很大的决心:“我一定会服姞月的,因为我也需要她的帮忙……

姞月想都不想地直接拒绝:“不行!我不能回去!

第三十八章

当了这些年的兄弟,凌纪要是再不明白弟弟的顾虑是什么,那就枉为兄长了。他拍了拍凌绍的肩膀,说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像那个女人一样的。再说了,当初先被拒绝再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人是我,你只是被稍稍拖累到了而已,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担心呢?

姞月即使穿着女装也不见有任何磕绊,一路狂奔着逃了回来。

“哎,你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毛病!慢点慢点,我穿着裙子呢,跟不上你了!”小河被姞月带着,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脚下的裙子绊倒。

姞月见他这样,也挺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初来乍到,同自己没什么两样。于是她将小河硬推进了马车,回头对男子说道:“不要紧的,你也是赶路才这么急的吧?正巧我们也要赶时间,所以这次就算是我们都不对好了。”

“啊,不必担心,礼王爷那边由我去解释。”苏清倏地一笑,“我绝对会让他很同意、很同意的……”

一提这个,庆离也觉得头疼:“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其实他闲了两个多月等批文,现在该是刑部侍郎了。照理来说不管什么案件,都轮不到他亲自出马——这种事情怎么说怎么该是下面的人干的,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姞月听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这才可喜可贺地发现了苏某人的存在,当下皱眉道:“怎么是……苏大人?您在这里干什么呢?”

将账本放回原处,庆离笑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着要回家了么?”要是容离在场,这话绝对会变成“你该不会是一见人家姑娘来了,就舍不得走了吧?啊哈哈……”之类的调侃。庆离与他性格不同,所以问的方法自然也不同。

“没事。”姞月搁下茶杯,也开始对这个看上去娇气的康瑶有了改观,“我不会因为这种小误会就生气的。”

姞月开始怀疑自己穿越女主的宝座能否坐稳……

看样子是没露馅。

“……姑娘,小心油滴到衣服上。”旁边,一道轻轻的男声响起。

“姑娘,你没事吧?”这名女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姞月,可能是奇怪于她的穿着,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复又往上垫了垫那捆树枝,对姞月的出现似乎还有些害怕的样子。

这么扯的借口,居然还真给庆离给打中了红心,得到许可。当然,个中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知晓,其他人……不便外露。

相对于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姞月更在意的是成亲。她一觉醒来,还没完全适应屋外的太阳光就被人告知:恭喜恭喜啊,姑娘你马上就要嫁给苏大人了呢!

姞月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短短几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王府里偏偏又没有人愿意告诉她。也许他们对内情一样不了解。应该对事情经过很了解的庆离,居然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每每见了她,都先要表示自己的无知,以防姞月的询问。

姞月在庆离那里碰了两次壁,聪明地将目光放在了战红身上。谁知战红知道的事情还不如她多,甚至还很茫然地反问道:“啊,小河也很有来头的么?”

难道他们都是故意隐瞒?

身边的人越这样,倒让姞月越想弄清真相,且不说身为官家千金的小河为何仍然在王府当丫头,就户部那案子,最后如何了,也没人特意来告诉她。而姞月尤其想知道,苏清到底是怎么对别人解释他们两人的婚事的。

但是苏清竟腹黑攻势全开,无论前去质问、询问、诘问的姞月怎么殊死抵抗,都难逃被黑的命运,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会熟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总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嫁了。

姞月磨着牙心想:必须得有人给个说法才行,这个人,非苏清莫属。

还没等姞月从苏清嘴里挖出什么来,康瑶就又跳到了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道:“狐狸精,别以为我马上就要入宫了,你就能得逞!哼,咱们走着瞧!”说完,她像斗胜了的公鸡,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姞月不知她在整些什么花招,惟有发愣地目送她远去。

康瑶前脚一走,庆离后脚就追了过来,惭愧地解释道:“抱歉,瑶瑶她被选进宫去了,可能心情不是很好,你别放在心上。”

姞月摇头,却依然很好奇:“康瑶姑娘怎么会……?”

庆离摸着鼻子,心知这次是躲不过了,权衡许久,只剩苦笑:“自从清与你回京之后,瑶瑶就一直缠着他,正巧姑母进京看望瑶瑶,她一听说……呃,反正其中发生了不少龌龊事,瑶瑶闹着非要嫁给苏清不可,然后……你也知道,为避免逼婚,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亲,这才能打消对方的念头。可是这样就等于瑶瑶被拒绝了,姑母怕对瑶瑶影响不好,所以托丞相那边打通了关系,送瑶瑶进了宫。”

姞月静默了半晌,面无表情地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四天,我只睡了四天,原来外面已经这么热闹了。真可惜,我什么都没赶上,还被无缘无故地卖掉。”

“其实也不是。”庆离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接受自己的婚姻是用来对抗逼婚的挡箭牌,“清本来就打算尽早定下,瑶瑶只是促使这件事提前了一下而已,那个……你千万别太介意。”

姞月耸肩,轻松应道:“啊,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我、嫁!”

看着姞月脸上的笑容,庆离的心跳生生慢了一大拍:糟糕,苏清有难了。

正月红红火火地跑了过去,二月即将到来。苏清终于忙完手上堆积的工作,挪出了时间,开始商量婚事。几轮讨论下来,商定的结果是姞月从王府出嫁,由战红为她拾掇嫁妆。

姞月冷眼看着他们闹腾,自己则悠闲地跟着战红学习擒拿术。

另一边,康瑶吵着闹着,非要恢复本姓才肯进宫。既然这样,她就不能从康府坐上花轿被抬出去了。遗憾的是,周家在京城的别院太小,规格实在不够。大家将目光放在了礼王府。这样一来,礼王府将要在未来的一个月内连续办下两场婚礼。

随后,庆离头疼无比地得知,他的“好表妹”坚持要与姞月同日出阁,一个朝苏府走,一个往皇宫去。有碍于姑母的面子,他只好一力应了下来。

“表哥,我还喊你一声表哥,就是不再追究你放姞月接近苏清哥哥的过错了。可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妹妹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压下一头吗?反正我一定要在那天盖过姞月的风头,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那天进宫了!”

康瑶如是要求道。

庆离不疑有他,也感觉本该如此——终究是进宫的妹妹,比起寻常的嫁娶,也确实是要更隆重些才好。但他依然无奈地长叹着,又对姞月道了一次歉。

“没关系。”姞月和善地笑了笑,“如果全京城的人都只知道康瑶姑娘进宫,从而忽视了我嫁给苏清,那更好呢!”

庆离再次确定了一点:苏清有难。

尽管苏清并不是完全的视礼教如无物,但那什么婚前不得相见的破规矩,他确实不看在眼里。因此,当婚期渐渐来到的时候,苏某人仍旧大方地出入王府,积极地与未来妻子相处,力图在洞房前就化解掉姞月脸上那股被算计后的怒气。

这招是容离教给他的。依容离的意思,如果成亲前,像姞月这种性格的女子,一旦有了怨气却没处发泄,那么苏清的洞房花烛夜,也许会过得很凄惨。

苏清明面上对此嗤之以鼻,但暗地里还是在揣测着姞月的脸色。所以他时不时的就去王府,风轻云淡地与姞月交流对婚姻、家庭、生活等等杂事的看法,然后从谈话中抓出姞月对他不满的蛛丝马迹。

姞月面对着即将成为丈夫的苏清,虽然还是害羞占据了心中最大的地盘,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就这样被阴险地套牢了,马上熄灭所有害羞,刻意做出冷漠的态度,爱理不理的,高兴了就留他说几句,不高兴了还会拉走小河或者是战红,继续她的擒拿术修习。而且不理苏清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不再动不动就老脸发红。

由此,苏清越细致地分析姞月的一举一动,就越觉得她对自己存有极大的不满。

——相信自负到自恋的苏大人,绝对不会得婚前恐惧症。

姞月一方面在抗拒着苏清的全方位入侵,一方面不忘与小河交流感情。她弄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注重地位的封建思想下,小河还能放弃重新过上富足日子的机会。

“我听说皇上有意补偿你这些年受的苦,你为何没接受呢?”姞月一边费力地练着腕力,一边分心问着小河。

“也没什么。”小河学着她之前的样子耸了耸肩,“何叔何婶他们都不缺钱,更不想去争什么名利,他们觉得还是何家村的生活过得舒心。既然都这样了,我干什么还去招惹麻烦?”

“麻烦?”姞月顿觉好笑,“许多女孩子都求之不得的优待,你却认为是麻烦,若是让那皇帝听到了,小心你脑袋不保。”

小河道:“的确麻烦。一旦我的身份不再是王府的丫鬟,变成了千金小姐,那我以后就被那条条框框的礼节给压死了,还有,那样的话,我就势必要嫁给有头有脸的男人了。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我想我实在应付不过来,早晚不知道怎么死在里面的,我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姞月喷笑:“所以你就拒绝了,并且还发誓说你愿意一辈子不嫁人?好志向啊!小妞儿,准备以后跟着大爷我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