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二八年华,五官端正,容貌姿丽,身体匀称,一袭红衣更衬出肌肤胜雪,端得尤物二字。她莲步轻移行至堂中,对着上首的两位太太便是一通跪拜,以奴自称,嗓子软绵绵娇滴滴的,瓜子脸上更是生了双勾魂丹凤眼,顾盼间神采飞扬,当真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销魂索命。

手持折扇,清澈如水,飘逸似风。

这华敬容素来是个贪花恋色的性子,和离后是念念不忘长公主的好,却又不遣散姬妾,时不时舔着脸来长公主府自讨没趣。他倒也阔绰,每次都不忘给奴婢仆役们些好处,可惜长公主终究不喜他,下面的自然也不敢触这个霉头。是以他每次来,长公主都“午睡”或“外出”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彼此间越发随意起来。

自然,老夫人的盘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都已经安排柳家二郎住琅琊轩了,怎么还如此急切。大太太本就疑心那日四知院单独招待柳二郎时吃了软钉子,现在见老太太“转性”,顿时了悟,便冷哼一声:“玉静果然孝顺,才陪了老太太几天,就让老人家晓得女儿家多读书的好了。”

这车子与寻常的马车不同,车身用精钢铸成,车厢用厚厚的黑布遮着,不漏进一丝光。赶车的是个作家仆打扮的青年女子,梳男子髻,只用一块青布包着头,黑黑瘦瘦,相貌平常,却是一股子的精炼,尤其是那双眼睛,神光内蕴,隐约有几分野兽的犀利。她个子不高,却很结实,着装干练,袍子的袖口与裤脚处都绑有兽皮。

“玉静给母亲请安了。”

于是乎,原本就是拉来凑数的玉馨,最开始的两天还能勉强正坐在琴案后,一本正经地听课,但好景不长,没一会功夫她就开始把跪着的腿从身下抽出来,在身前盘成一团,又过了几天,索性偷偷把花绳带进课堂,窝在最后玩得不亦乐乎。

“这里……还有这里……腰疼啊……唉……”

俪辞偷看垂手侍立的沈姨娘,收到女儿询问的眼神,沈姨娘眼角微斜,比了个口型。

“母亲说过,这个家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淑娘打理,没有大事不需要惊动你。”

……

说话的同时,二娘子转身打开丫鬟手中的木盒。

“你倒是会说话。”

傅俪辞心中暗暗赞叹着。

但这并非幸事。

老太太却不让她起身,只哼了一声:“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进傅府后院了!”

“奴婢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太太了。自打配出府,奴婢便一直参禅礼佛,指望着三姨娘早日往生,莫再缠着奴婢了。”

闻言,俪辞瞄了眼她的手,果然带着串已经发白的佛珠子。

“都那么多年,三姨娘的骨头都成灰了,你还在害怕?天香,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若不是你做错了事,我也不会让你配个马夫。今个叫你来,就是想让管事给你孙子孙女安排个好差事,顺便问你打听一桩事。”

这番话恩威并施,被唤作天香的妇人咬了下嘴唇,道:“太太想晓得什么事?”

老太太也不急,喝了口参汤,这才悠悠道:“天香,那么多年了,你也该告诉我,那半包红梅送春,你藏到哪去了。”

这天香婆子没想到老太太会问这茬,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陪笑道:“天香老了,不懂太太的意思。”

“周坤家的,你是真不懂还是当太太老了,糊涂了?”

林妈妈上前一步,指着天香婆子的鼻子就是一通恶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