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敬容,世袭安国公,不过他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临川长公主前夫。自十三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和离后,安国公便声名远扬了。

也不分席,围坐在桌旁,对着窗外的春风春景,说说笑笑,很是和睦。

原本傅筑只表示究竟是中表至亲,柳二郎在典楼读书,傅家娘子们倒也不必太过避讳。谁知老太太突然“发现”女子要多读书多明理,跟儿子建议四位娘子以后早晚都需在典楼读书。

于是一行人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那辆时不时传出嘶吼声的马车前。

初娘子今日穿了桃红色新衫,梳的是双刀半翻髻,庄重之余不失少女的轻巧,暗合她未来但子良娣的身份,俪辞见着美貌,本想夸耀几句,突听屏风后娇滴滴的一声——

明面上看,卫夫人的古琴速成班的针对玉鬘的,其余三位娘子都是陪客,所以只要上课时正襟危坐,素衣守礼,是不是认真听课、又学到了多少,卫夫人倒似乎并不关心。

这时汤水送到,伺候傅筑洗面净手完毕,沈姨娘便跪在下首,替傅筑揉按腰腿。

簪花宝髻珠翠琳琅,错以翡翠葳蕤,然后就是再加上柠檬色衣裳的色泽明媚,也遮不住她满脸的戾气与阴靡。

“我问你,修缮宗祠这等大事,她为何不向我禀告一声,就取了百万钱给崔管事回北地主持了?”

是以庄先生极力捍卫傅家娘子们读书的权力,甚至还舍下老脸代傅筑请卫夫人出山。

“前日黄先生教了我几个时鲜的络子花样,我昨日试着打了个,本想送给母亲,又怕用色不得母亲喜欢,反让姨娘为难。正犹豫着,恰巧看到妹妹走过,就想起沈姨娘上个月曾与我姨娘说四娘子对我打的络子很是喜欢,这才冒昧地喊了一声。”

“将四娘子记到臣妇名下,本只是内宅私事。但初娘子已被聘为太子良娣,臣妇的家事自然也就关系着天家了。若因臣妇处事不当,以致天家颜面有损,便是万死的罪过。所以,虽是家宅之事,不得长公主首肯,却也不敢妄作主张。”

不愧是公主府调教出的人物,后宅的好手。

于是,在将要来临时因为这不可知的变化被强制延后了。

他虽笑容清雅,却暗含拒人之意,柳二郎不敢追问,只默默记下。

偏此时春风回转,送来一瓣飞花,飘至面前,于是九档桧木折扇展开,那便理所应当地落在扇上。

“送你。”

折扇递胸前,柳二郎才发现他的手也如玉般白皙。

“为何?”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比挽留落花更紧要的事情了。”

柳二郎看着他,却是没来由地害怕。

他不敢接这把扇子,他有种感觉,此刻君凤兮的眼睛并没有在看自己,那如水般的眼眸深处,是皑皑白骨,以及燎天大火。

……

……

傅筑素喜静,柳二郎书房时,看到姑父在练字,只俪辞一人伺候笔墨。

只随便抓了丫髻,再缠上几串珊瑚珠,配上鹅黄色春衫,夜风吹拂,颇有几分杏花初开的青涩。乍见俪辞低头磨砚的温柔,柳二郎也是一愣。

随即回过神,开始禀告今日在长公主府的见闻。

傅筑静静地听着。

提及贵妃榻下躺的那张西北做着红标的山河社稷图时,傅筑嗯了一声。

复述长沙王和长公主如打禅机般的逗笑时,傅筑的脸色凝重了。

说道长公主府遇上前往壶口的君凤兮,傅筑搁下了笔。

俪辞送上浸过热水的毛巾,傅筑接过,边擦手边问:“他当真连夜去壶口看桃花?”

“是。”

姑父有此一问,必是觉察到了什么,柳梦云于是将公主府前君凤兮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细细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