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走到木桥旁边,听到杰夫这一连串嘱咐,也听出了这些提醒间透出的关切和紧张,牧师不由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对这处来过了至少一百次的溪流附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了好长一会。

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直到现在舌头还在发麻……

“怎么了?”吴清晨回过头。

重要的交谈并不复杂,农事官询问的内容并不困难,时间也并不算久,大约十来分钟,先后问清楚吴清晨平日如何放养山羊,喂食母鸡,驱使耕牛,照料牲畜,农事官微微凝神。

得知吴清晨家耕牛的伤情已经大有起色,当着牧师和农事官的面治疗另外一头受伤耕牛的过程也相当顺利,而且最后还获得相当丰厚的回报之后,小安德烈很是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母亲,你先坐下,先坐下……你衣服都湿啦,快拧一下吧……”坐到另外一边的伊德拉终于起身过来帮忙,半拉半拽,终于使雅克林重新回到了座椅。

微微颤了颤,普拉亚抬起头来,“巴烈斯阁下,您说什么?”

“恩……”巴烈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伊弗利特坐下,同时转向脸色变得很沉重的牧师:“普拉亚牧师,情况就是这些,您有什么要问的么?”

驱使马匹走出一小段,停在泥地旁边,农事官的视线落到地上三名瘫倒的男子身上,目光从左望到右,又从右望到左,如此反复再三,才又一次挥了挥马鞭,伊弗利特连忙飞快凑了上去。

村民们等到眼睛发酸,腿脚麻涨,始终踮起双脚,拉长脖子的伊弗利特等到简直快要长高几分的时候,公地西面的拐角,泥泞小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两道小小的身影。

“太好了……”

活该东奔西走大半夜都借不到犁车!

“两三天……两三天……”

很明显,这捧羊皮卷保存的相当用心。----只需要看看表面厚厚的灰尘和压得严严实实的卷页,谁都会立刻明白,这玩意估计已经两三年没有见过了阳光。

老威廉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群西装革履的老教授们,不得不毫无形象地直接坐上肮脏的地面,烧起一小堆火,架起一只只最简陋的陶罐,像中古世纪的巫师们炼制毒药一样,往里面丢进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吴清晨的眉头逐渐舒展。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不过吴清晨赶紧飞快地摇头,“不……不用了……我就是问一下。”

屏幕里显示的是国内一家知名视频网站的播放页面,播放的是当前,也是全国历史上最热门的视频内容:

“恩……好象是的……”

是的,一家六口。

这是无奈,也是现实。

同样的两倍豌豆,绿汤,糊糊旁边,吴清晨面前还多出了一块可观的奶酪……

心里这么想着,老威廉的声音不知不觉也低了下来,“洛斯,要不你……要不你先去一下村子东边,份地里还有一点活儿,你看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

好累!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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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第一天夜间培训时相比,这次培训组教导吴清晨制造的物品简单了许多,当然,也同时紧贴了吴清晨的需要,以及中古世界实际拥有的条件。

换种说法的话,无论王江,周立业,还是吴清晨最为咬牙切齿的杨清华,都曾经在某些时刻,某些地点,因为某些原因,或短暂或长远地导致吴清晨产生了某些有关生理或心理的深刻记忆。

吴清晨用力睁了睁眼睛。

爬上一道山坡,车队慢慢地停了下来,车门还没来得及打开,视野完全开阔的吴清晨立刻惊讶地叫了一声。

因为,这个时候,落到了太阳背面的整个亚洲,东欧,澳大利亚,几乎所有清醒的人类都刚刚或者正在做和陈文明一样的事情。

和吴清晨第一眼看到这套房间的时候一样,惊喜地叫了吴清晨一声,陈文明禁不住地四周张望,嘴唇张动半天,最终还是没法准确地说出心中的感觉。

“很抱歉吴先生我太激动了我说的太快了这里是英格兰贝德福德每日镜报2012年5月8日下午吴先生……”

“……你专心吃吧……”看到吴清晨似乎还有话说,季明明摇摇头,换了个倚靠的姿势:“别噎着烫着,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站在木桌旁边,倾听牧师的讲解和小安德烈的朗诵,吴清晨一边努力将两人的发音和羊皮卷上的文字对照,一边屏息闭气,每几分钟或者悄悄地稍微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或者悄悄地转动一下自己站立的角度,从而使得地球上空中古世界的投影能够从更多的方向,更全面的角度,更加准确地拍摄中古世界出现的这第一本书籍。

“是的,阿维利亚叔叔,这么早就干下午的活儿?”

不过,就算是这些入门内容,对于一位这辈子大约都没有机会见满十万人的土著牧师,当时为了听懂神典足足煎熬了半个月的普拉亚来说,几天工夫就听懂大部分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于是,当吴清晨又一次忽略细节,站错位置,对错角度,使专家参谋们无法看见对话双方嘴唇和喉咙的时候,整个地球的所有人都得看一部无声电影。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

不过现在进来的是一位少年,正是还没有太多的烦恼的年纪,大约因为是没什么游戏的去处,感觉好奇或者是顺路经过,走进来休息。

换口气,张教授继续说道:“之所以这样提问,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其实正好和作出的假设相反。也就是说,下一阶段的工作要点,中心思想就是改善您的生活环境,减轻您的劳动强度。”

一直到今天,这样的轨迹才突然发生了变化。

很快,吴清晨发觉,两位士兵堆上浮土,再放下石头的动作看起来简单,完成起来却实在有点难度。

中年军官点点头,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继续询问第三个问题:“这是村庄的木桥,它由两支圆木组成,根据观察,无论吴先生您个人还是其他村民通过的时候,都只踩左边的圆木,请问是什么原因?”

尤其是绿色的糊糊。

“谁都要割牧草。”霍尔塞特跑到了威廉边上,抹了抹额头的热汗,“夏役就快到了,我和弗里曼上午商量,今天一起装运已经翻晒好的牧草……我记得你的牧草还在地里躺着吧?”

“伊德拉,厶丫入”这是高个子进来时,父亲说的一句话。

大约沉重的生活可以消磨多余的好奇心,对于吴清晨不大理睬,以及东踏一脚,西踩一下,尽量选择干净点的地面这种肯定和以前不同的行走方式,乞丐们不多视而不见,偶尔和吴清晨说话不得要领,也根本没有人进一步尝试。

土垄之上,吴清晨的脑子简直是一片空白,身体里几乎没有了丝毫力气,就连吞咽一口唾沫,都得从全身上下到处压榨,才能挤出一点点可怜巴巴的能量来完成动作。

没错,手套的外观相当丑陋,数十名专家轮流上阵,也不是为了吴清晨顺利打进淘宝商城。

余院长微微摇头:“农具依附于农业,它有自身的规律,而且从天象事件的很多细节,也可以推演出一部分农具的发展情况,更何况……”

“很好,吴先生。”王教授的神情舒缓了一点:“我说的这些并不是想让你紧张,而是为你等一下的学习作好准备。接下来各位师傅会教给你许多具体的劳动方法,这些劳动方法,你可能会感觉----尤其是过段时间----很可能会感觉动作缓慢,不够效率,或者动作多余,浪费时间,到时候请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不要盲目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