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见了礼,其它的艺妓们这个时候也都已经就坐了。

“咦?上次是他送你回来,这次又是他救了你……真是有缘呢。”初桃有点羡慕地说,然后又叹了口气,“我看我跟冲田先生定是没有缘分了。上次去不在,这次去又不在。真想再见他面啊。”

“如果我会剑术的话,那天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吧?也许……也能够保护其它人,他们就不会……”小樱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小樱静静听着,似懂非懂。

小樱愣了下,初桃不说,她倒是忘了那天原田还这么邀过她。

托她的福,丹波其它的人也有了出场的机会,而小樱理所当然成为了为明里伴舞的人。

他今天还是身白衣,但是外面罩了件羽织,是被小百合和千代嗤之以鼻的浅葱色山形纹,但跟他却意外地合衬,看起来清新爽朗。长发用绳子束在脑后,也束了护额,让他漂亮的面孔了几分英武之气。但眼神依然很温柔,清澈明亮。

虽然不如之前敏捷,至少没有再瘸拐。

结果倒是让明里说中了。

京都夜晚的寒冷都隔在纸门之外,房间里四角点着灯,房中还燃着炭盆,将艺妓雪白的面颊映出抹淡淡绯红,添几分□。

人贩子恶声恶气地催促她快点,小女孩应了声,低下头垂了眼,小跑了两步,跟上去。

老板娘重重声咳嗽,小樱才突然意识到这点,惊呼了声,转身就要回去,冲田却先笑了起来,“小樱。”

小樱在那里,回头看了眼。

冲田也起来,“见到你这样真好。”

小樱抿了抿唇,低头行了个礼。“抱歉,让冲田先生见笑了。”

“不,我说真的,很可爱。”

冲田这么说了,老板娘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客人的意见最重要,而且现在也的确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她向小樱点了点头,道:“冲田先生特意过来了,你陪他喝杯茶吧。”

小樱点头应了声,在冲田身边坐下来。

佣人端上了茶和点心,小樱替冲田倒了杯茶。

是平常做惯的事,抬起手,挽着袖子,掐着分寸,露出小截莹白如玉的手臂,勾着男人的目光,让人心荡神迷。

其实昨天芹泽说得并没错,艺妓虽然说得似乎比那些妓女清高,但毕竟还也只是在服侍男人而已。

她受到的训练就是这样的。支歌场舞,个眼神个微笑……她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吸引客人而已。

但当她注意到冲田的目光的确落在她的袖子里面的时候,却突然窘迫起来,匆匆放下茶杯,收回了手,几乎连茶水都要溅出来。

老板娘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小樱垂着头,微微红了脸,抿紧了唇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冲田也有些不好意思,匆忙地移开了目光,轻咳了声,“那个,其实我是想代芹泽先生跟你说声抱歉。”

小樱笑了笑,道:“我说过没有什么,冲田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芹泽先生……其实不是坏人。”冲田叹了口气,才缓缓接下去,“他只是性格太急躁了。”

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嘴,但对方是冲田,小樱还是忍不住轻轻道:“恐吓平民,敲诈商家,这可不是句性格急躁就可以说得过去的。”

冲田沉默下来。

小樱抬起眼看着他,皱了眉,“你们其实早就知道?”

冲田勉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小樱怔了下,心里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突然崩塌了样。亏她这些天直在帮他们说好话,但……她真蠢。

小樱咬了咬牙,扭过头去不想再理他,但静了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就这样放任他们胡作非为?近藤先生不也是局长么?就点都不能管束他们?你们知不知道,只要有次恶行就会将你们辛苦保护京都几个月的名誉全部毁掉啊。”

冲田被她问得皱起眉来,为难地摊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我们当时起进京的有两百人,但是留下来的,就只有近藤先生芹泽先生我们这么几个了。好不容易又聚集了这么伙伴,难道还要互相厮杀吗?”

小樱闭了嘴。

冲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来喝了口才缓缓道:“我是跟着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起来京都的。我从小在近藤家的道馆里学剑,他们就好像我的大哥样。我打心眼里敬佩他们,不论他们做什么,我都愿意跟随他们。但是……”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声,“他们也真的只把我当成小弟,觉得我永远只是在道场里跑来跑去的那个小孩吧。”

他突然说起往事,小樱也没有打断他,面静静听着,面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冲田道:“我没读少书,也不像山南先生那样能说会道,年纪又小,所以他们很事都不太跟我商量。但现在大家的处境和焦虑,我也不是点都看不出来。我们来京都这么久了,不论是上面的大人,还是普通的百姓,都没有真正承认过我们。大家都看不起我们,从来都没有正经的任务和差事,出勤几次也不过是看守后门和驱逐路上的乞丐。所以芹泽先生说,你们每天去巡逻有什么用?但是,如果不巡逻,我们又应该做什么呢?”

“大家离乡背井带着理想和抱负来京都,心想做番大事业。但是到了之后却得不到赏识,没有俸禄,吃力不讨好,走在街上被人戳着背脊骂,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冲田又笑了笑,但明明应该明朗的笑容,却像蒙了层雾,“就算这样,近藤先生每次看到我,还是乐呵呵地说,不用担心,没问题的。我们定会成功的。看到他那样,我很难受。还不如索性像芹泽先生样直来直去简单粗暴地发脾气呢。”

小樱不知道如何接话,索性也就继续沉默,她想,也许冲田也只是想找个人听他说说这些而已。毕竟这些话大概他也不能对浪士组的同伴们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