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没有合适的隐蔽处,不过在沃雷的提醒之下,白瑞德预先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在停泊口旁安排出一大块空地,龙可以在这里舒服地休息。泰米艾尔飞到空地上。凯因斯对他进行了更彻底的检查:泰米艾尔直接低下头,贴在地面上,张开大嘴,医生提着灯笼爬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手臂大小地牙齿之间,进入到龙的喉部。

所有的水手都不满改变传统仪式的做法,一些人甚至诅咒船将遭遇厄运。毫无疑问,许多水手都希望借此机会羞辱一下船上的对手们。结果,当船最终穿越赤道。通常热闹的仪式却变得悄无声息、死气沉沉。不管怎样,泰米艾尔至少从仪式中得到了不少乐趣。虽然劳伦斯不得不示意让他小声点,他仍然大叫道。“不过,我说劳伦斯,这根本不是海神,这是格里格斯。安菲特律特(希腊神话中海的女神,译者注)是伯尼。”他是从海员们褴褛地穿着打扮中辨别出来的。

永瑆走了“看起来发了很大地火,”弗瑞斯向他们报告,带着与上尉不相符的高兴。

刘豹甚至连上甲板这样的活动都不参加,整日憋在自己的船舱中。在其他人看来。他从来都没有出过舱门。自从他第一次登上这艘船以来,没有人再见过他,即便是他的船舱就在船尾甲板下,他只需打开前门就能登上甲板。他甚至没有去餐厅用过餐,或者与永瑆商议事情,只有几个仆人在他的船舱和厨房之间来来往往——确切地说,每天两次。

劳伦斯感觉得越过甲板倒有点冒险。特别是拖着自己那条不合作的腿。他只有小心翼翼地设法避开正睡觉的麦瑟瑞尔在空中晃动着的尾吧,以免被它扫倒在地。泰米艾尔也在安静地睡着。当劳伦斯来看他时,他半睁开深蓝色眼睛瞥了他一眼,立刻又合上了眼睛。劳伦斯不打算吵醒他,因为他非常高兴地看到泰米艾尔舒服地睡在那里。泰米艾尔那天早上食欲不错,吃了两头牛和大量的金枪鱼,凯因斯对泰米艾尔当前伤口地恢复情况感到非常满意。

船剧烈地动了一下:并没有不正常地风。也没有帆鼓起来;劳伦斯立刻明白是泰米艾尔飞起来了。劳伦斯迅速披上斗篷,穿着睡袍。光着脚就冲了出去;轰轰声四处响起,碎片四处飞扬,从木板墙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回音,在劳伦斯蹒跚着走出房间时,木匠和助手们从他身边跑过去清理舱壁。又一声巨响:是炸弹,他终于分辨出来。格兰比突然出现在他地身边,由于他是穿着裤子睡觉的。看起来还比较整齐。劳伦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伸过来扶自己的手臂,穿过一片混乱回到了龙甲板上。水手狂奔向水泵,用水桶将水舀出去,防止水淹没甲板,弄湿船帆。后桅的帆上正有一片橘黄色的火花蹿上来;一个13岁的满脸雀斑的见习生——早上劳伦斯还看见他在开玩笑——此时勇敢地冲过去,用手中地衬衫把火压灭了。

然而,泰米艾尔也注意到了;他喷着鼻息,翎颌竖起来一点。“那些绳子我看起来相当好,”他说“我的队员会很小心地挪动它。”

“当然,先生;我请求您的原谅,”劳伦斯平静地说,希望我们没有耽误您;如果您同意地话,我们会在泰米艾尔的空矿地上等您回来。”虽然被奥波沃瑟瑞尔的谴责吓到了,但泰米艾尔还是发出低沉的声音对此表示抗议。

永瑆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紧紧抿着嘴唇;他的仆人骚动起来,用他们的语言小声讨论着。劳伦斯察觉出他们的轻蔑语气,但这种轻蔑更多的是对吧勒姆,而不是对自己。最高长官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尽管他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但是脸上还是渐渐lou出复杂而愤怒的神色。“上帝作证,劳伦斯:如果你认为你能在英国政府和叛乱之间立足的话,那你就错了;我想你大概忘记了你的第一职责是对你的国家和国王负责,而不是对你的龙负责。”

所有人一起跳上了甲板。就像玩偶匣里那个突然跳出来的玩偶一样。一条还穿着鞋和丝袜地血淋淋的弯曲的腿横卧在左甲板的通道上,这条腿竟然是值班海军学员雷诺斯所剩下的唯一的东西了!另外两个人的尸体躺在围栏上一个已经裂成碎片的半月形的缺口上,很明显他们是被大头短棒打死的。在龙甲板上,泰米艾尔坐起身来,充满着野性的眼睛正四处张望。甲板上的其他人或是跳跃着往上攀到索具上或是攀爬着船前部的楼梯,那些海军学员们也争先恐后地与这些人一起向前部的楼梯爬去。

瑞雷飞跃过去,努力控制住双轮,并叫嚷着让其他一些水手来帮他,在一片嘈杂声中,他大声高呼道:“升起船的旗帜!”舵手拜森已经无影无踪了,船仍然在缓慢偏离航道。此时,船仍然平稳地行驶着,肯定没有碰到暗礁上,而且船四周的视线范围内也没有其他船的踪迹。

“水兵们,马上进入战斗岗位!”

战鼓擂起来了,淹没了任何找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希望,但这却是让恐慌地船员们恢复秩序的最好方法。而恢复秩序是现在最迫切需要做到的事情。“加耐特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请马上把小艇从船边放下去,”波拜克大声叫道,这时的他正大步走到船的护栏中部,稳了一下帽子。他仍像往常一样穿着最好的大衣去吃晚餐,给人一种高大和正式地印象。他说道:“格里格斯。马斯特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桅楼上几个正在惊恐向下面看地人。“你们都已经一星期没有喝酒了。快下来拿起你们的枪!”

劳伦斯一边沿着甲板的通道行进,一边命令船员们回到正确的位置上去。这时候,一名水兵单脚跳着走了过去,他正在尝试着穿上一只刚涂完黑色鞋油的靴子,但由于双手还满是油污,因此在皮革上打着滑。船尾臼炮的炮手们正艰难地移动着。

“劳伦斯,劳伦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泰米艾尔看到了他,问道“我正睡觉呢,发生了什么事?”

“忠诚”号又向另外一侧猛地摇了一下,劳伦斯摇摇晃晃地撞上了船的围栏。在船地另外一侧,一道巨型水柱突然喷射而出,溅落在甲板上,一个像龙的怪物头冒出了围栏:一个圆圆的鼻子后面长着一双巨大而可怕的橙色眼睛。网状的脊背后面还拖着长长的黑色海草,怪物的嘴里还叼着一条软软的胳膊。它张开下颚,猛地把属于那条胳膊地头吐了出来,其他部分全吞到肚子里去。怪物的牙齿已经被血洗得鲜红鲜红了。

瑞雷叫喊着,让右舷的舷炮齐射。甲板上,波拜克在一门臼炮上集合了三组炮手:他打算让炮手们把臼炮对那头怪物直接瞄准。他们把臼炮的滑车组松开。最强壮的那几个炮手堵着炮的轮子。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但都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低沉地哼哼声。他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工作着,脸上略显带绿的苍白。这门可以发射42磅重炮弹的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准备好的。

麦克雷迪在桅楼上声嘶力竭地叫道:“开火,开火,你们这些混账的黄屁股磨坊工!”他已经把自己的枪重新上好子弹了,其他水兵们则延误了一下,才向这头怪物来了个杂乱地群射,可是子弹根本无法打进它的身体。它那蛇形的脖子被厚厚的层层叠叠地既泛蓝又泛银金色地鳞片覆盖着。这时,这条海蛇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沙哑声。扑向了甲板。把两个人打倒在地后,又咬住了另外一个人。从怪物地嘴里面还传出了都耶尔的尖叫声。他的腿此时还在疯狂地乱踢着。

“不!”泰米艾尔叫道。“停下来!,停下来!”紧接着泰米艾尔还说了一通。那条海蛇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同时,都耶尔的两条腿已经分别重重地掉到甲板上,血在空中喷洒着。

泰米艾尔几乎一动不动地恐惧地盯着那头怪物,眼睛死死地看着海蛇那个嘎嘎作响的下颚,而泰米艾尔脖子上的翎颌已经全都伏伏贴贴地贴在脖子上了。劳伦斯高喊着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在他和那条海蛇之间是前桅杆和主桅杆,所以他不可能径直向那头怪物走过去。因此,他从船头跳跃而起,紧贴着船身飞了一圈,来到了海蛇的身后。

那条海蛇的头部跟着泰米艾尔的移动轨迹转了一圈,此时蛇身更加突出水面了。随着它的身体越来越突出水面,那细长的前腿落在了“忠诚”号的围栏上。它那极长的不自然的指爪之间布满了蹼,它的身体比起泰米艾尔来瘦不少,只是沿着身长逐渐变粗厚了一点。但是它的头比起身体来大了很多,尤其是那双比晚餐盘还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透出阴沉的野性,让人害怕。

泰米艾尔俯冲下来,然而他的爪子在怪物银色的身上打了个滑,还好他仍然设法抓住了怪物的身体:虽然这条海蛇的身长很长,但是它身体很瘦,泰米艾尔把前爪几乎握成圈状才抓住了它。海蛇再次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叫声,喉咙里则发出冒泡的声音,身体一扭,贴住了“忠诚”号。它仍然在咀嚼着下垂的下颌里地肉,喉咙仍在发出叫声。泰米艾尔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并把海蛇向后扯去,双翼拼命地拍打着空气。船身在泰米艾尔和海蛇的合力作用下已经严重地倾斜了。各个舱口里都传出了一阵阵的呼叫声,此刻海水已经从最下层的炮口处涌进来了。

“泰米艾尔,放开它!”劳伦斯叫道“船要翻了!”

泰米艾尔被迫松开了爪子,而那条海蛇现在似乎只想快点拖离他:它在船上爬行前进着,撞歪了支撑主帆的帆桁。又把迎面飞来的索具撕开,而它地头为了避开障碍物在迂回前进着。劳伦斯在海蛇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被不可思议地拉长了地倒影。那条海蛇向一旁眨了一下眼。并爬了过去,就像厚厚的半透明保护套从圆球上滑过一样。格兰比正拉着劳伦斯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这头怪物的身体可真是够长的,头部和前腿已经淹没在船的另一边的波浪下时,后腿和臀部甚至还没有出现在人们地视野内。当它的身体不断起伏前行时,它的鳞片渐次变成了深蓝色和彩虹里的那种紫色。劳伦斯甚至从没有见过一种,哪怕只有这头怪物十分之一长度的动物。那些即使在吧西对面海岸的暖水里的大西洋海蛇也不过是12英尺长罢了,而那些每当船kao近时便潜下水里去的太平洋海蛇。人们也不过是经常只能见到它们地鳍破水而入,仅此而已。

大副塞科勒也正在气喘吁吁地上楼梯,手里拿着一把七寸宽的大银铲子。这把铲子被仓促地绑在一条圆木上。在被征用上船前,他本是南海的一条捕鲸船上的第一副官。他把铲子扔到甲板上,接着马上后退,从空隙里看到了劳伦斯,大叫道:“先生,先生。叫他们留心!噢,上帝啊,这头怪物会把我们缠起来的。”

在塞科勒的提醒下,劳伦斯想起来他曾经见到过剑鱼或是吞拿鱼与海蛇搏斗时,被海蛇缠绕起来并最终被它窒息致死地情景,这可是它们最喜欢的用来捕杀猎物的方法。瑞雷也听到了这声警告。正召唤着船员们去拿斧头和剑。劳伦斯从递上楼梯的第一篮武器里取了一把斧头,并跟着其他十几个人一起砍起蛇身来。但是蛇身仍然在移动着,他们砍了下去,只见到了一些浅灰白色的鲸脂,连肉都砍不到,更不要说把蛇身砍断了。

塞科勒说道:“头!注意蛇的头!”他正站在围栏的边上,铲刀已经预备好了。他的手紧攥着铲刀柄,焦躁地快速地移动着。劳伦斯把斧子交给了另外一个人,并尝试给泰米艾尔一些指示。泰米艾尔仍然沮丧地在半空盘旋着,由于那条海蛇的身体太贴近船的桅杆和索具。他不能扑下去来与它搏斗。

在船地同一边。就像塞科勒所警告地那样,那条海蛇的头再次破水而入。它那已围成匝地身体开始收紧了。“忠诚”号开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围栏已经破裂了,船身在海蛇的压力下开始倾覆。

波拜克让射手们站好位置,做好了射击准备:“大家站好了!等我的信号!”

“等等!等等!”泰米艾尔叫道,劳伦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叫。

波拜克并没有理会他,叫道:“开火!”

于是,那门臼炮发出了一声咆哮,炮弹直飞入水里,正好打中海蛇的脖子。那怪物的头被这下冲击撞向了一边,水里冒出了一股烧熟了的肉的气味。可是这下炮击并没有产生致命的影响,那头海蛇只是因为疼痛而咕噜了一声,反而把船缠得更紧了。

波拜克从不畏缩,虽然现在那条海蛇的身体仅仅离他只有半英尺之遥,他仍然站得笔直。烟雾一散尽,他便说道:“快清空炮筒”然后让射手们准备另外一轮射击。但是,他们至少还需要三分钟才能再次射击,因为炮打完后正处于一个不好的位置,而且三组炮手一起来打一门炮也产生了一些混乱。

突然,臼炮边上的一段右舷栏杆在海蛇身体的压力下爆裂开来,变成了许多呈锯齿状的碎片,这些碎片就如同加农炮散射一样致命。其中一块深深地cha进了波拜克的胳膊里,鲜血马上染红了大衣的袖口。彻尔文斯举起双手,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突然重重地倒在了炮上。迪菲德往后退到了地板上,一块碎片从右边cha入了他的下颌,另一头从下吧穿了出来,血不断滴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倒下去。

泰米艾尔仍然在海蛇的头部附近前后地盘旋,对它大声咆哮着。但是他并没有使出吼叫声,可能是怕发出吼叫时离“忠诚”号太近了:像这样的已经摧毁过华勒雷的声波会既把海蛇和船上的人一齐埋进海底。劳伦斯在船边上命令泰米艾尔去冒一冒这个险,不要管那么多了。因为尽管船员们在发狂似地砍蛇身,但是蛇身那厚厚的表皮根本就砍不进去,而“忠诚”号随时都有可能被海蛇弄到无法修复:如果船的复肋材裂了或是更坏的情况——龙骨弯了——的话,他们可能永远也不能把船开回港口了。

但是,就在劳伦斯命令泰米艾尔去那样做之前,泰米艾尔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又沮丧的呼叫声,在空中拍打了一下后,收起了双翼:他就像一块石头那样向下坠去,张开爪子径直向海蛇的头部抓去,把它的头拉到了水面以下。强大的冲力把他自己也拉到了水里,一块像深紫色的云一样的血块在水里蔓延了开来。

劳伦斯大声呼叫道:“泰米艾尔!”

劳伦斯不顾一切,在颤抖和痉挛的海蛇身上艰难地走了一段路,然后沿着已经被血浸得滑滑的甲板上半爬半跑地走到了围栏边。他爬上围栏,攀上主桅杆的铁链,格兰比上来试图拉住他,但是没有成功。

他两脚踢飞了靴子,跳进了水里,但是他的头脑里并不十分清楚下水后究竟要做什么。他只可以游一小段的路程,而且手里既没有刀也没有枪。格兰比也想爬上围栏跳下水去帮他,但是船身晃得就像儿童游乐园里的摇木马一样,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反方向地沿着那条海蛇的银灰色的身体传了过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阵颤抖。怪物的后腿、臀部以及尾吧从水里面剧烈地跳跃而出,然后便又落回了水里,激起了无数的水花,终于,它一动也不动了。

好像钓鱼用的浮子一样,泰米艾尔突然浮出了水面。身体的一部分跃出了水面,然后又落到水里去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急速而又杂乱地说着什么,并且吐着唾沫,爪子上满是血。在喘息的间歇,他说道:“我想它已经死了。”之后他朝着船的方向慢慢地趟水过去。不过,他并没有爬上船,而只是kao着“忠诚”号在作深呼吸,kao本身自然的浮力浮在水面上。劳伦斯就像一个小男孩一样吃力地爬到了他的背上,躺了下来,轻轻地抚摩着他,如同泰米艾尔一样感到舒服。

泰米艾尔太累了,所以不能马上爬回到船上。劳伦斯登上了一艘小艇,叫来凯因斯给泰米艾尔来检查,看他是否受了伤。他的身上有一些抓伤的伤痕——其中一处伤痕是一个难看的锯齿状的牙齿印——但是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然而,凯因斯再次听了听泰米艾尔的胸膛后,面色凝重地说,有一些海水进了他的肺里去了。

在劳伦斯的极大鼓励下,泰米艾尔又回了船上,而“忠诚”号比平常泰米艾尔爬上船时更为吃水,这既是因为他已经很疲劳了,也是因为船本身情况比较糟糕。虽然爬上来时弄破了一些围栏,但是最终他仍然设法回到了船上。现在,即使如波拜克那样在意船外表的人也不会因为泰米艾尔弄破了一些围栏而去责备他了。事实上,就在泰米艾尔重重地落到甲板上时。一阵疲倦但真挚的欢呼声从船上传了出来。

泰米艾尔在甲板上刚一站好,凯因斯便说道:“去船边,头朝下”他嘟嘟囔囔地发了一阵牢骚,虽然现在他只想睡觉,但还是按凯因斯地话做了。当把头和身体往外倾斜到远得有点危险的地方后,用有点压抑的声音开始抱怨道他有点犯晕了,但是他还是设法咳出了一些海水。完成了凯因斯的命令。他慢慢地曳着步子从船边往回走,在甲板上安置好自己的位置后。他蜷成一团躺了下来。

“你想吃点东西吗?”劳伦斯问道“新鲜一点的东西?一头羊?我让他们按照你喜欢的口味来烹调。”

“不,劳伦斯,我现在一点东西都不能吃,一点也不能。”泰米艾尔说道,但是他地话让人有点听不清楚,他把头藏在翅膀下面。肩胛之间还可以看到有些战栗“让船员们把海蛇的尸体弄走吧。”

那条海蛇地尸体仍然像伸开四肢似的横卧在“忠诚”号上,头部在左舷一侧的水面上漂浮着,现在船员们可以看到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身长了。瑞雷派人到艇上去丈量了它从鼻子到尾吧的长度:超过250英尺长,这至少是劳伦斯听说过的最大“帝王铜”的体长地两倍,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它身体直径还不到20英尺,却可以把整艘船缠住。

“kiao,一种海龙。”当孙凯走上甲板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告诉他们它是什么。他告诉船员们,在中国海也有类似的怪物,不过通常比这海龙要小。

没有人提议要吃掉它。丈量结束后,那位中国诗人,同时也是一位画家,同意把这头怪物画下来。而斧子再次砍到了海蛇的身上。塞科勒带领着大家,用铲刀熟练地一下一下地砍下去。普莱特用了三下重击砍开了它那重装保护着的脊柱。之后,海蛇本身的重力和“忠诚”号的缓慢前进力几乎马上就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了:那些剩下的肉和皮断开了,声音就像撕裂织物那样,而那已经分开成两半地身体从船的两边滑了下去。

在水里,在蛇的尸体周围,不少“活动”已经开始了:鲨鱼在撕咬它的头,其他一些鱼类也是。现在一场越来越激烈的争斗正在海蛇那被砍成两半的血淋淋地身体周围展开。

瑞雷对波拜克说道:“还是尽我们所能尽快重新启程吧。”

虽然主帆、后桅纵帆以及索具遭到了比较严重的损坏,不过前桅和索具并没有受到损伤,只是一些绳索纠缠在了一起。船员们设法在顺风时张开了一小幅风帆。

他们就这样让那海蛇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重新开始了旅程。大约一个小时后,浮在水面上的那条海蛇的尸体就变成了一条银色的线。甲板已经打扫过了:刚用硬刷擦洗过并且撒上了甲板磨石。还用开水闸再冲洗了一遍,水欢快地从水闸里冲了出去。木匠和助手们砍了一对圆木来代替损毁的主帆和后桅纵帆的上桅帆上的横杆。

船帆受到了很大损坏:船员们需要从储物室中取出备用帆布。但是让瑞雷愤怒的是,这些帆布已经被老鼠咬坏了,因此船员们要紧急修补了一下,然而此时太阳快要下山了,那些新地船缆只能在早上才能装配起来。船员们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在火把地照耀下开始晚餐了。晚餐后,船员们都睡觉去了,没有像通常一样设置警戒。

劳伦斯仍然赤着脚。吃了一点罗兰给他拿过去的咖啡和饼干之后,来到了泰米艾尔地身旁。泰米艾尔仍然不太振奋,而且没有什么食欲。劳伦斯担心泰米艾尔受了什么内伤,不能马上察觉,便尝试着哄劝泰米艾尔,试图让他从低迷的精神状态中走出来,但是泰米艾尔无精打采地说道:“不,我根本没有受伤,也没有病。我现在好着呢。”

“那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苦恼?”劳伦斯终于试探性地问道“你今天干得很好啊,你拯救了整条船。”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干掉了它,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泰米艾尔说道。“它并不是敌人,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来袭击我们地。我想它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它饿了。我认为我们的射击和炮击让它受到了惊吓,这就是为什么它要攻击我们的原因。我本希望她可以明白,然后便会走开。”

劳伦斯双眼盯着泰米艾尔:他并没有想到泰米艾尔可能并不像他那样把这条海蛇看作是一头残忍的怪物。

“泰米艾尔,你不会认为这头怪兽有什么地方像条龙吧,”他说道。“它既不能说话,也没有智慧。我敢说你说它来找吃的是正确的。但是任何动物都会去捕猎。”

“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泰米艾尔说道“你的意思是它既不说英语,也不说法语,也不说中文,可是它是一头海洋生物啊。如果它不是被人类在箱子里养大地话,她应该怎样才能学到人类的语言呢?虽然我自己不懂得这些语言,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是没有智慧地。”